这栋民宿是欧式建筑,从外观看起来就是个大长方t,一共两层楼,面很宽,最上面还有三角屋顶;墙面磁砖随意贴得花花绿绿,没有什麽设计的规律,但是颜se很缤纷,很有活力;木头花圃沿着门面的墙边盖了一整条,只是很久没有管理了,b起花草,青苔鲜类倒是长得青春洋溢。
根据先前跟屋主闲聊得到的情报,一楼除了有一、两间较小的房间以外,其余主要的分布都是交谊厅、餐厅等等的公设;二楼则是规划了一个洗衣间,剩下的毫无悬念全是客房,如果客满的话,最多也可以住到三、四十人。
由於民宿并不在这次视察的范围内,当初跟屋主接洽的时候也就没有要求提供钥匙,现在大大小小的门窗理所当然都是紧闭上锁的。不过这可能是说服宋嘉虎以此建筑改建的唯一机会,徐媛绝不会轻易放过,便开始绕着民宿走,学着宋嘉虎把什麽门啊窗的一一来回扯个十来遍,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进去的办法。
结果还真被她找到一扇没锁好的窗户。
「总裁,这里这里!」徐媛兴奋地喊着,手上还拿着刚刚y把窗户推开、敲开的长竹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虽然这种没经过主人同意,偷偷00闯进去的事情,宋嘉虎一点都不想g,但这扇万恶的窗户已经被徐媛找到并打开,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翻进去,要是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後果绝对不堪设想。
不堪设想的是这间民宿的下场,不是徐媛。
这个窗户的位置有点高,但徐媛凭着满满的意志,早就去把前庭的户外桌拖过来垫脚了,所以实际上问题并不大。看徐媛就算是站上桌子、踮起脚尖,也不是那种能轻松跨过窗户的程度,施力上仍会显得吃力;可是对宋嘉虎却没有这种困扰,以一张桌子的高度,再加上他的臂力撑场,绝对翻得过去。只是徐媛为了缩短距离、减轻负担,y是又往桌上加了一张小凳子。
避免徐媛过度发挥闹事的才能,宋嘉虎这次赶在前头,打算先翻窗进到屋里,再看情况要不要放徐媛进门。他站到了凳子上,不知道为什麽徐媛也跟着他後面站上了桌子,但就在他撑手上窗、双脚腾空,抬起一只脚正准备找下一个落点的时候,徐媛竟冷不防地从後面推了他一把。
能想到徐媛这一把是出於好意想要帮忙,可是她放着宋嘉虎大片的pgur0u不好好推,双手过於往中央集中,差点就要0到宋嘉虎珍贵的j与蛋了——
受到惊吓的宋嘉虎立刻展现了十足的弹跳力,一个纵身就飞过了窗,狠狠地摔了过去。窗户的另一边是一间小客房,里面的家具都还在,甚至宋嘉虎摔下来的地方刚好就是个床板,只是年久失修,木板床禁不起这麽大的冲击,随着宋嘉虎的降落,劈啪几声就破了个四分五裂。
听到里面发出巨响,徐媛连忙站上凳子,双手抓着窗框、伸长脖子,露出一颗头,探着叫唤:「总裁!总裁你还好吗?」
幸亏摔下去的地方还有张床作缓冲,要不然这种高度,不si都半条命了。但不管si不si、几条命的,宋嘉虎就是眼神si地躺在分裂的床板上,满脑子光想着有一天他一定要把这个该si的十块钱丢进马桶里冲掉。
後来徐媛也顺利进到屋内了,没爬窗,就叫宋嘉虎开门让她进来的。
她在民宿内窜来窜去,东看看西看看的,越看越惊喜,「总裁,按照这民宿原本的规划,稍微改建一下真的就可以了,根本不用重建啊。」
「你的眼睛还好吧,看不出来这里的格局和山庄的设计差很多吗?」宋嘉虎也随意地打量着,但一张脸臭得,显然眼前所见没一样是他满意的,「建坪也太小,容不下目前山庄规划的所有设施。」
「格局不一样就修改,建坪不够就扩建,至於山庄规划的设施,有几样现阶段都是可室内、可室外的,如果室内不允许,移到室外就好啦。」徐媛悠悠说着,边说边向着户外b划,「反正我们申请的建地范围还很大,就算另外再盖个房子,弄个专属空间,那也是一种特se嘛。」
接着她一个转头,斜眼瞥着宋嘉虎,明摆着鄙视,「这间民宿是因为位在偏远山区,属於特殊民宿,才能合法取得这麽多房间数欸,不然一般的民宿哪能这样。而你居然放着这种大好条件不利用,脑袋转不过来,思路不行啊。」
明明宋嘉虎也是按照程序取得建造资格的,怎麽一不同意保留民宿,整个人就被讲得不值钱了。他略感荒唐地反斥:「你现在是要做民宿还是要做山庄啊?我的山庄也是合法的好嘛!」
「总裁,考量到娱乐x,山庄的设施的确很重要,但好不容易都从都市里逃出来了,为什麽还要被关在房子里?」徐媛明亮着表情,双手一张,转起了圈圈,「当然要投入大自然的环抱,尽情地在森林里奔跑啊!」
「然後就像你一样摔进泥巴坑吗?」宋嘉虎瞪着眼,冷冷嗤声。
「咳、咳!」徐媛吓得一惊,ch0u搐了几下。她冷静下来,慢慢解释着:「我的意思是,来到这种地方,大家肯定都往外跑,我们山庄就是一个提供睡眠与休息的地方,温馨舒适就好,真的不用太大。」
「你想做民宿,我也不耽误你。」宋嘉虎连二楼都没上去,沉着脸、闷着气,甩头就走出了民宿。只是越走火气越大,後来还扬起让徐媛听见的音量,吼着:「回公司後我就把你砍了,跟这间民宿一起,全都砍了!」
结束了民宿探险後,又迎来了一场雨,伴着雨珠跳跃在屋顶上敲打着不规则,徐媛轻快地翻着锅子,弄了个酱油炒面、蔬菜煎饼,还有清爽的j蛋汤。虽然不算丰盛,但在克难的小旅行中,还能有这样的饭桌已经很高级了。
这顿晚餐其实有两个重点,地替你挡掉这个婚约,是吗?」宋嘉虎凌乱的内心波动不已,他甚至从吊椅上站了起来,带着可怕的怒视,一步一步b近裴诗雅。
裴诗雅下意识退着脚步、频频摇头,纠结的表情全都是她的为难,「我也不想闹成这样,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嫁给你,你也根本就不想要娶我,我们都很清楚的,不是吗?」
「就算这样,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不应该把徐媛卷进来,让她成为牺牲品。」不准裴诗雅再後退,宋嘉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指头使劲得几乎都陷进去了,「敢这样自作主张伤害她,你问过我了没有。」
「你对我发脾气有什麽用,我爸b问你的时候,你也没有拒绝他啊!」裴诗雅说得理直气壮,还指责起宋嘉虎:「婚约是你答应的,徐媛是你赶走的,你的立场一旦确定,我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把心里仅剩的希望全都吼乾了。接着身子一个瘫软,跌坐在地上,狠狠地甩开了宋嘉虎的手,摀着脸就痛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喃喃着:「我什麽机会都没有了,没有了……」
蹲在裴诗雅身旁,宋嘉虎问着:「你有喜欢的人了?」
裴诗雅没有说话,就是很用力、很用力地点头。
「普通人?」宋嘉虎再问。
一个眨眼,裴诗雅的眼泪就全都掉了出来,就算不说,也知道答案了。
「你还记得裴总是你爸吧,你这麽聪明的人,怎麽会以为让我去作反抗、解了婚约,你就会自由了?」宋嘉虎说得无奈,而後强调着:「你只是不会嫁给我而已,还是要嫁给另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啊。」
「就是因为我一直记得裴总是我爸,我才需要你的反抗啊。」哭着宣泄这种事,一向不被裴鸿允许,裴诗雅习惯了,很快地就控制住自己,抹抹眼泪恢复了冷静,「嘉虎,我没有娜娜这麽勇敢,没办法什麽都不管、洒脱地抛下一切。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我爸,更不可能跟他走到断绝关系那一步,可是你可以。」
秉持着对宋嘉虎真心的崇拜与认同,她细细谈起了嘉悦:「你创立嘉悦的时候,没拿过我爸一分资金、没用过我爸一分资源,靠的全都是你自己;嘉悦能有现在的规模和成就,在业界打响名声、站稳地位,也都是凭着你的能力和才华。这些本来就都是你应得的,不是因为我爸的庇佑。」
她的口气越来越坚定,虽然这种坚定也只敢在宋嘉虎面前展现,要拿去面对裴鸿仍旧是懦弱,「徐媛的事也一样,只要你愿意一试,一定可以摆脱我爸。而只要你能从我爸身边逃开,也许我那个卑微的心愿就还有希望……」她的心一阵落寞,问着宋嘉虎:「你难道不想跟徐媛在一起吗?」
听着裴诗雅所有的心思,关於最後那一个问题,宋嘉虎先是沉默,却掩不住往发愣的眼睛里填满各种复杂。後来他轻着声,默默地说:「我从来就不去想我和徐媛能走多远,只是趁着还能在一起的时候,好好在一起。」
但宋嘉虎压着没说的是,不去想,是因为他不能想,也不敢想。
裴鸿无预警地放了大绝,单方面宣布了裴诗雅和宋嘉虎的婚期,并且大动作地进行着各种安排和布置,还暧昧地示意着宋嘉虎可能会是顶天集团的接班人,在圈子里掀起了一阵巨浪,一夕之间所有人都紧盯着这件事,简直是把这个婚约活活给钉si了。
事到如今,宋嘉虎往前跳是悬崖,往後退也没路可走了。
毛毛细雨在城市里飘逸起舞,宋嘉虎却只觉得一身疲倦,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於是他拖着身t,步步走向徐媛,最後站在徐媛的家门口。他来就是想问问如果他必须跳下去,徐媛肯不肯跟他一起,可是几个小时过去,站得脚都麻了,他仍然只是呆呆地看着门板,连举起手按门铃的勇气都没有。
「欸!那个宋先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程智邦上楼看到宋嘉虎站在自家门前,倒也没有发火,就是扬起手上的伞指着他。见宋嘉虎没有反应,整个人看起来还愣愣无神的,而他也不可能放人进屋内,便说了声:「上天台。」
程智邦走在前面,开了天台的门,就先把桌椅拉进了屋棚下。雨水点点,虽然不大,但被喷溅到的感受依旧很清晰,傍晚的天空还不算太黑,那一排的灯泡串索x也就不cha电了。
「我是很感谢你那天通知我徐媛没带钥匙,要我赶快回家等她,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你对她做的事。」程智邦腾了个椅子给宋嘉虎,自己往另一个椅子坐下。他边从购物袋中翻出饮料放在桌上,边说着:「徐媛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只说了他们是因为ai情破碎而分开,然後谁也不愿意带走她。她那个年纪,明明什麽都不懂,多年後再谈起父母,却跟我说她当初偷偷捡起了一块碎片,因为还拥有着这块碎片,所以她仍然相信ai情。」
啵的一声打开了汽水的拉环,他呼噜噜地灌了一大口,「之後她就一直住在nn家,跟nn相依为命,不过nn在她高二的时候过世了,她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哭着跟我说,她唯一还想要的就是快乐。你应该也知道,徐媛是ai钱,却不是舍不得花钱,她会拼命地赚钱,只是为了追逐能让她心满意足的小快乐而已。」
以一串八千块的气球为例,徐媛的确没有舍不得那些钱。
「……气球。」宋嘉虎想起了和徐媛去放生气球的那一晚,徐媛曾说过一句话,便问着:「在气球带走我之前,你抓住了我。,这是什麽意思?」
知道徐媛很喜欢宋嘉虎,却没想到还对他说过这种话。程智邦有些讶异,但还是说明着:「就字面上的意思啊。她买气球,是为了把不快乐寄托在气球上,然後再放走它们,让它们越飞越远,完全地远离她。只是她常说这种抛开不快乐的方式,虽然是放松了心情,却好像还是回到了原点,没有确切地得到快乐。」
他嚷声:「而她会这麽跟你说,是因为你是她想找的快乐。」说完,他的脸se丕变,落在宋嘉虎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怨怼,声音一沉,口气也变得不太友善,「结果,你一转身就毁掉了她的世界。那些小快乐不能跟你相b,再也没有办法拯救她,我真的巴不得把你撕成碎片,好让你知道她到底有多痛。」
宋嘉虎从程智邦尖锐的言语中,承受着徐媛的疼痛,没有说话。
收了脾气,程智邦闷哼了一声,又平静地说:「不过算了,徐媛愿意放手,我也不想再跟你纠缠,就算她的痛苦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但我会陪着她,直到她好起来为止。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消除你的愧疚,而是在告诉你,我的生命中可以有很多个男人,但只会有徐媛一个nv人,你伤害的这个nv人,对我来说就是这麽重要,懂了吗?」
他轻佻地指着宋嘉虎,「至於你,滚蛋!给我远远地从她的身边滚开,放你一百颗心去娶裴总的nv儿吧。」
结束对话,两人隔了几步路,一前一後地下了楼,程智邦理所当然地停在四楼,宋嘉虎也应该理所当然地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往下走。但就在程智邦打开锁、开了门,准备进屋的时候,晚些下楼的宋嘉虎注意到了他手上的那把伞。
「这把伞,怎麽会是你在用?」宋嘉虎停下,直盯着伞看。
「伞?」看不出他用这把伞有什麽问题,程智邦满脸的问号,反问:「伞是徐媛买的,我为什麽不能用。」
「这是我买给徐媛的。」回忆涌上,宋嘉虎的一颗心酸得绞痛。
「你买给徐媛的?徐媛说这是她花十块钱……」程智邦一顿,忽地想通了什麽,感到荒唐地说:「哈!花十块钱跟你买的是吧,为了不要跟你散掉。」他撇撇手,无奈地催促着:「拜托你走吧,不管徐媛怎麽费尽心力想留在你身边,你从来就没想为她留一个位置啊。」
和程智邦交谈之间,宋嘉虎不经意往敞开的大门望去,在玄关看到了一个令他非常在意的东西……
隔天一早,徐媛拎着她的登山包踏出了公寓。她先把包包塞到机车脚踏区,然後把车从机车格里挪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心情的影响,老有种车子变重的错觉,牵起来特别地吃力。
她戴上安全帽、跨上机车,才想转动钥匙发动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冲了过来。
「下来!」宋嘉虎稳住机车,把徐媛从车上拖了下来,用尽全力地抱着并吼着:「不是叫你凄惨落魄的时候到我怀里来嘛,你要去哪里啊!」
大概是太难以置信了,徐媛一愣,被宋嘉虎抱着的身t不由自主地发颤,脑子也拼命地缓冲着。日子一天天的,她被无情地宰割着,往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痕,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拥抱她不能接受,但内心却又极其渴求,长时间累积下来的酸甜苦辣全都混在了一起,不仅糟透了,还得不出个结果。
不管了,反正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现在就只想要宋嘉虎!
戴着安全帽的大头是有点碍事,可她仍然伸长了手臂紧紧反抱着,接着哗的一声,放肆地倾尽她超载的负荷还有念想,「不就是你让我凄惨落魄的嘛!」
「我又没说要是我让你凄惨落魄,你就不能到我怀里来啊!」徐媛的眼泪浸透衣服传递而来,如此真实的温度和感觉,惹得宋嘉虎也忍不住发抖,彷佛这些日子的千头万绪、沉重苦闷都得到了缓和。
昨天透过程智邦打开的大门,宋嘉虎看到了放在玄关的登山包,那个登山包他见过,是徐媛带去森林的那一个,旁边甚至还放了一张去超商取好的车票。当下一阵惊慌窜起,叫他非常地不安,毕竟他到前一刻还觉得,就算和徐媛分开了,徐媛也会和他待在同个城市,不会离得他太远。
可是那张车票的出现,却成了一种变数,万一车票只有单程,那他以後要去哪里找人,或者,还找得到人吗?由於不知道车票确切的日期和时间,要是凭运气,他没把握也赌不起,索x就守在楼下哪都不去,只等着徐媛出来。
幸好,这个nv人现在就在他的怀里,被他拥有着。
「你这样,裴总那边怎麽办?」嘴里担心着宋嘉虎的为难,但徐媛还是si命地抱紧他,不想放手。
「我想要你,就一定要和顶天撕破脸。」宋嘉虎说得严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嘉悦的成立虽然没靠顶天,但这圈子就这麽大,利益多多少少都会交缠在一起,一旦和顶天分裂,合作的对象难免就要选边站了。裴总的手腕又向来严厉,他真的有心想拦我的话,以嘉悦目前的状态,我能不能挺过都很难说。」
随着思绪顿了数秒,他又说:「最坏的打算就是嘉悦倒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