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饭店门口也没有等太久,马上就看出了他们等的人来了,因为负责送货的服务生一出电梯,就x1引了里里外外所有人的目光。那一大把的气球缤纷耀眼、五颜六se的,数量还多得吓人,要不是那个服务生的身材高大、颇有重量,说不定都要被气球拉上天了。
看到一大团的气球向着自己飘过来,徐媛挤出了个浅笑,轻轻挥动双手表示欢迎。她笑是好不容易笑了,但客观地看在宋嘉虎的眼里,这个笑是苦的、无奈的、复杂的,总结就是两个字,牵强。
徐媛的心还是懵得一蹋糊涂。
期盼已久的气球终於来到了眼前,徐媛立刻伸手接过、抓紧了线,然後看她好像同服务生是认识的,很理所当然地与对方寒暄了几句、致谢,这才带着气球走了。
服务生依照交代向穿着黑se西装外套的人请款,把明细交到了宋嘉虎的手上。但接过帐单,看到上面的金额,宋嘉虎猛地一吓,倒ch0u了一口气,「八千块!」
虽然他也不是付不出这八千块,可是看看被徐媛带走的那一串气球,不过也就是一串气球而已啊,这价格未免也太不亲切了。於是边打开皮夹算着钱,边拦不住惊讶地问:「你们给的那是什麽气球,怎麽这麽贵?」
「贵吗?」服务生笑得尴尬,因为这项业务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突然被质疑价格,他有些担心中间是不是有什麽g0u通的疏漏,不过也还是带着笑,专业地解释着:「程经理下的订单一向都是我们宴会厅最高级的气球,除了气球的制作、牵绳,以及灌入的气t各有标准要求以外,特殊的颜se、产量,也都是和品牌合作才有的限定款。一组五个,单价是八百元,知道徐小姐喜欢我们的气球,又是常客,我们还多送了她一组当作赠品,所以一共给了十一组喔。」
「……常客?」姑且抛开价钱的惊吓,宋嘉虎愣得有点混乱,普通买一颗气球的人都不算常见了,徐媛是买了五十颗气球满街跑,还买到变成常客。远方徐媛的身影越来越渺小,在她完全消失之前,宋嘉虎快速地付了钱,追赶了上去。
走在人行道上,一盏又一盏的路灯接力照亮着徐媛,抓着一大把的气球,无时无刻都是众所注目,但她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活在自己空白的思想里。偶尔她小小跃步,偶尔她踮起脚尖,每个步伐都是轻飘飘的,就像是被气球带着走一样。而後,她走进了法兰饭店附近的河畔公园,沿着河岸的步道、层层的石子阶梯,随意来来往往、上上下下,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走。
宋嘉虎不发一语,一直跟在後头,大概就维持着两大步的距离。
他陪着徐媛走过木头步道,穿过一片草皮,爬上石头阶梯,站在最上层看着一路蔓延的河景,可惜天已经黑了,没有了yan光,仍在发亮的只剩下都市里的人造灯。
从阶梯的顶端而起又是另一条步道,中央特地砌了一条和路线等长的花台作为双向的分隔,花台本身很宽,栽种花草的空间仅仅三分之一,两旁预留的位置还是可以充作座位以供休息。
徐媛爬了上去,顺着边缘步步走着,由着身t有意无意地轻晃摇摆,一直到了尽头,站在花台的角边,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让她踏出下一步为止。没见她回头,也没见她下来,她就是忽地一跳,跳得很高很高,然後手一松,手上的气球就全都飞走了……
不过都是刹那间的事,一看见徐媛跳跃,一样站在花台上的宋嘉虎跨着大步就凑了上去。他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气球升天的速度了,所以只抓住了徐媛的手,使着拉力就把徐媛揽进了怀里,在紧紧拥着的同时也站稳了脚步,免於连着徐媛一起摔落花台。
花台离着地面有些高度,认真说起来是不至於摔si人,但突然跳下去还是会有拐伤的风险。只是目前看来,宋嘉虎要紧的好像不是这件事……
目光追着那些飞得老远的气球,他拦不住一身的荒唐,难得激动地低头对着徐媛喊:「钱啊!八千块的气球,你都还拿不到十五分钟就全飞了?」
区区八千块,对宋嘉虎这个嘉悦的大总裁来说是连零头都算不上,可是徐媛花钱的方式真的太过诡异,诡异到他都忍不住要可惜那八千块了。先不说这次的气球是他买的,过去徐媛也是买了无数次,要是次次都是按照这种模式放飞的话,也难怪徐媛在公司开口闭口都是钱,拼了命就想挖破他的口袋。
「在气球带走我之前,你抓住了我。」徐媛窝在宋嘉虎的x前,抬头望着宋嘉虎的脸,那些憋坏了的情绪终於都化作了点点眼泪滑出眼眶,像是找到了释放的出口。此刻的她是笑着的,不光是因为放松了心情,更因为她眼中看见了宋嘉虎。
也只看得见宋嘉虎。
午後,裴诗雅找到了嘉悦的总裁室来,虽然这都在预料之中,但宋嘉虎以为这件事从一大早就会闹得天翻地覆,拖过一个上午才有动静,实在是b他预想的晚太多了。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而坐,桌上就放了两杯咖啡和一些资料。咖啡的香气四溢,闻着放松且平静,什麽紧张的氛围都没有,不过宋嘉虎的脸se却很难看,貌似是事件给他带来的余温还没散去,一肚子窝火的。
「裴总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很有发展的潜力,而且侯总都到顶天去找他商量,给他这麽大的面子了,希望你能退一步,不要把事情弄得太难看。」裴诗雅把话带到,倒也没半分勉强。
「我不。」宋嘉虎一口回绝,「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侯总也好、裴总也好,我谁的面子都不卖。」
「侯总就算了,你跟他老人家本来就是不合的买卖不做,没什麽差别,但裴总都cha手了,你还这麽坚持啊?」裴诗雅觉得很奇怪,奇怪的不是宋嘉虎对这个案子的拒绝,而是他居然正在反抗裴鸿的意思,那是从前绝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於是她转换了个身分,以朋友的立场问着:「怎麽了,突然对奕辰发这麽大的脾气,连侯总和我爸都说不动你?」
「我本来就看侯奕辰不顺眼。」宋嘉虎一句话,简单明了。
这说得倒是,宋嘉虎和侯奕辰向来是心不合、面也不合,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知道。侯奕辰不想坏了和气,在人前多少还是会做做样子,但宋嘉虎根本连理都懒得理,平常就是顶着一张臭脸满街跑,看到侯奕辰的时候更是杀气腾腾,都让人不禁怀疑侯奕辰怎麽能在宋嘉虎身边活这麽久,还没被杀掉啊。
「你跟奕辰还在闹别扭啊。」裴诗雅明白其中原由,自然能够理解,不过还是劝着:「事情都过这麽久了,而且你现在有自己的嘉悦,他也要接管海达了,就算他再不懂事,也都该有分寸了。你不能把他看成一个合作的对象,好好谈吗?」
「你先让他仗着自己商二代的身分,在职场上处处刁难你、找你碴;把你花了几个月做好的案子,明里暗里地用肮脏的手段抢走、毁掉;最後再发现他做的这一切无关野心、没有竞争,不过就只是想看你出糗,觉得好玩而已。这样,你还能把他当成一个有脑子的合作对象,跟他好好谈吗?」想起那段在顶天的日子,天天都得忍受侯奕辰的戏弄,宋嘉虎就厌烦得很。他轻蔑地说:「海达要不是靠着侯总还在背後帮着,落到这种人手上早就垮了。侯奕辰狗改不了吃屎,对nv人和事业都一样。」
「nv人?」裴诗雅不解地眨眨眼,侯奕辰讲得好端端的,宋嘉虎没事怎麽又扯到nv人了。嗅到了什麽蹊跷,想想这阵子宋嘉虎都在忙森林采购的事,身边看得到又和侯奕辰有接触的nv人只有徐媛,她就小心地试探着:「他看上徐媛了?该不会又是直接带进房间,开门见山要人家shang的那一套吧?」
见宋嘉虎不说话,板着的脸堪b千年冰山,她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便又说:「可是徐媛看起来不像是会被奕辰拐走的人啊,再说海达的案子都是奕辰亲自跟她接洽的,两个人见了几次面、处了一段时间,要有什麽的话也早该有了。」
这话听得刺耳,宋嘉虎瞥了裴诗雅一眼,「徐媛当然没有被拐走,还揍了侯奕辰那个浑蛋一拳。」
出乎意料的後续,让裴诗雅惊讶地瞪大眼,还愣了愣,「那……这样看来,应该是奕辰不高兴啊,怎麽会是你发火撕了合约?」
「哼,那是他活该,还敢不高兴!我发火也不过是刚好而已。」宋嘉虎顺了口气,缓了缓愤怒才接着说:「那个浑蛋还想动手打徐媛,我看不惯,就又揍了他一拳,让他把这个案子的损失自己吞了。」
这段话b上一段还要令裴诗雅惊呆,宋嘉虎不仅出手教训别人,还到了态度强y、违抗裴鸿的地步——只为了徐媛。她太过诧异,忍不住扬着高音惊呼:「真的!」
其实她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还很兴奋呢,因为她曾经以为宋嘉虎这样的转变,她一辈子都等不到了。她的内心忽然宽阔得像一片草原,很自在、很逍遥,「好吧,这事的确是奕辰不对,裴总那边我会帮你善後,你就负责看好你的执行部部长,别让她跑了。」
没听出裴诗雅的弦外之音,宋嘉虎不屑地瞟着问:「她能跑去哪啊。」
「是啊,有嘉悦的大总裁盯着,她能跑去哪呢。」裴诗雅笑眯眯地说得悠哉,好心情全写在脸上。
轻轻蹙眉,宋嘉虎略显防备地问:「你今天怎麽这麽奇怪?」
宋嘉虎还敢说别人,都不知道最奇怪的明明就是他自己。裴诗雅窃笑,愉快地耸耸肩,「没什麽。」她把桌上的资料挪到宋嘉虎面前,正经地说起:「既然海达做不成这个案子,那我跟你们嘉悦谈可以吗?我跟嘉悦的总裁毛遂自荐,小侯总只ai看漂亮nv人,但nv人要怎麽变漂亮,我有把握做得b他更好,你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反正这个案子规划完善,各方都很看好,不可能因为海达不做就撤掉,总是要找新的公司来接手。」宋嘉虎摆摆手示意着:「你要是有兴趣就拿去吧,你的能力完全不需要质疑。」
收回预备的资料,裴诗雅自信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客气,立刻开始着手罗。」
两人沉默相视,莫约三秒後,裴诗雅忍不住笑了出声,一笑就还停不下来了。
她本来是想慢慢地挖掘徐媛,想找找宋嘉虎为徐媛动心的理由,可是在这一瞬间,她好像有点懂了。看看眼前这个nv孩想什麽就说什麽,而且说什麽也就是什麽,毫不遮掩、无心做作,内心的喜欢表达得直接明白,不建立在这个圈子里任何的利益与条件之上,亦不允许混进一丝杂质的纯粹,是非常喜欢的那种喜欢。
最重要的是,徐媛对宋嘉虎的真心,点点都落在一声一调里,那种一看就知道心里只有宋嘉虎的心意,还可以无惧所有的眼光,大声地说出口,真的让她好羡慕。她缓缓气,正经了模样,目光温柔地看着徐媛问:「你很喜欢嘉虎吧?」
「嗯,很喜欢。」徐媛说得很坚决,虽然在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面前,应该是不能这麽回答的,但对手实在是太强劲了,她有自知之明,八辈子都未必赢得过人家一次,也就只能逮个机会虎假虎威、装模作样了。
「你不问问嘉虎的意思吗?」裴诗雅故意瞟着、装得高傲,有点挑衅意味地逗弄着,想看看徐媛有什麽反应。
「不管总裁喜不喜欢我,在他没有亲口说要娶你之前,我没有打算要放弃喜欢他!」徐媛真挚得彷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了博一把抓住宋嘉虎。
没想到裴诗雅却无b认真地说:「那就请你千万不要放弃喜欢他,可以的话,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嗯?」徐媛一脸错愕,满满的斗志顿时都成了问号,因为这显然不是一个未婚妻该跟情敌说的话。
「你可能不明白我为什麽要这麽说,但是你对我和嘉虎而言真的很特别。嘉虎他现在也还没ga0懂,不过我相信只要你的喜欢不变,他有一天就会懂的。」裴诗雅的眼神透着茫然无奈,那是一种充满希望却又害怕寄托得太过,更多的或许是没把握,迟迟不敢往前迈一步的情感。
之後她像是好不容易提起了勇气,稍稍低下头恳求着:「嘉虎和我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随着傍晚的来临,落地窗外的景se都变了,裴诗雅对面的位子已经没有人坐了,桌上的盘子也都空了,明明吃了一桌子的甜,心里却还是苦得难受。放任空洞的眼神流窜在下班的人cha0与车阵中,半晌後,手机响了一声,她无神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条传了照片的讯息。
照片中的城市是她所在的地方,照片中的夕yan她在数分钟前才刚见过,而静止在其中的车cha0人流,她正看着、感受着。这所有的一切与她的距离都是如此地接近,偏偏就有她怎麽样都触碰不到的地方,竭尽所能也碰不到……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电话铃声,萤幕显示的是宋嘉虎。
「你把我的人带到哪里去了?」宋嘉虎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口气听起来不太和善,八成是因为找不到徐媛,就打电话来冲她发火呢。
难得见到宋嘉虎这种有趣的样子,裴诗雅稍稍遗忘了郁闷,还有些哭笑不得,「我带她出来喝个下午茶、聊聊天,不过人半个小时前就走了。」她偷偷打趣着:「我听说她很有原则,严格遵守上下班的时间,现在让她回公司已经太晚了,而且她今天又没有骑车上班,没有要专程回公司的理由,我就叫她直接搭车回家,帮你省了加班费。」
「啧。」宋嘉虎表示着不悦,但对方是裴诗雅,他也没计较太多,就又说起了旁的:「森林保养品的案子谈好了?」
「没谈,说了点别的。」想起和徐媛的对话,裴诗雅一声叹息,各种复杂。
即便只听到了声音,宋嘉虎也能感觉到裴诗雅情绪上的恍惚,以为又是徐媛这个闹事专业户惹得裴诗雅不开心,他赶紧缓颊:「诗雅,徐媛的毛病是有点多,做事情老是不按牌理,脑子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不过她很多时候的行为、说的话,真的都不是有心的,你不要想太多。」
「我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敢想太多,倒是希望你能想得再多一点就好了。」听宋嘉虎为徐媛袒护,裴诗雅又得到了一点点宽慰,只是她的心情太沉了,就算偶尔往上浮动,也浮不出水面。她闷闷地问着:「嘉虎,你觉得跟我们两个相b,徐媛够勇敢吗?」
「勇敢?哼!那个十块钱勇得简直是壮士好嘛。」没听出裴诗雅问句中的哀愁,宋嘉虎咬牙切齿,气愤得喋喋不休:「真应该让你看看她在土里来、泥里去的样子,还有她那一身莫名其妙的蛮力,都不知道她平常到底吃了什麽,我被她推一把就摔得不ren样,根本是杀人於无形。」
满口的唠叨抱怨听在耳里,裴诗雅只觉得都是宋嘉虎对徐媛的情话。她趁着这些微小的幸福还在发酵,放着宋嘉虎的通话不管,就当自己是被冲昏了头、没了理智,点开了刚刚那则讯息,任x地往那个她从来没有回应过的对话框中,贴了一张笑得灿烂的表情符号。
宋嘉虎一直觉得徐媛还有个谁都学不来的专长,那就是装没事。
地替你挡掉这个婚约,是吗?」宋嘉虎凌乱的内心波动不已,他甚至从吊椅上站了起来,带着可怕的怒视,一步一步b近裴诗雅。
裴诗雅下意识退着脚步、频频摇头,纠结的表情全都是她的为难,「我也不想闹成这样,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嫁给你,你也根本就不想要娶我,我们都很清楚的,不是吗?」
「就算这样,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不应该把徐媛卷进来,让她成为牺牲品。」不准裴诗雅再後退,宋嘉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指头使劲得几乎都陷进去了,「敢这样自作主张伤害她,你问过我了没有。」
「你对我发脾气有什麽用,我爸b问你的时候,你也没有拒绝他啊!」裴诗雅说得理直气壮,还指责起宋嘉虎:「婚约是你答应的,徐媛是你赶走的,你的立场一旦确定,我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把心里仅剩的希望全都吼乾了。接着身子一个瘫软,跌坐在地上,狠狠地甩开了宋嘉虎的手,摀着脸就痛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喃喃着:「我什麽机会都没有了,没有了……」
蹲在裴诗雅身旁,宋嘉虎问着:「你有喜欢的人了?」
裴诗雅没有说话,就是很用力、很用力地点头。
「普通人?」宋嘉虎再问。
一个眨眼,裴诗雅的眼泪就全都掉了出来,就算不说,也知道答案了。
「你还记得裴总是你爸吧,你这麽聪明的人,怎麽会以为让我去作反抗、解了婚约,你就会自由了?」宋嘉虎说得无奈,而後强调着:「你只是不会嫁给我而已,还是要嫁给另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啊。」
「就是因为我一直记得裴总是我爸,我才需要你的反抗啊。」哭着宣泄这种事,一向不被裴鸿允许,裴诗雅习惯了,很快地就控制住自己,抹抹眼泪恢复了冷静,「嘉虎,我没有娜娜这麽勇敢,没办法什麽都不管、洒脱地抛下一切。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我爸,更不可能跟他走到断绝关系那一步,可是你可以。」
秉持着对宋嘉虎真心的崇拜与认同,她细细谈起了嘉悦:「你创立嘉悦的时候,没拿过我爸一分资金、没用过我爸一分资源,靠的全都是你自己;嘉悦能有现在的规模和成就,在业界打响名声、站稳地位,也都是凭着你的能力和才华。这些本来就都是你应得的,不是因为我爸的庇佑。」
她的口气越来越坚定,虽然这种坚定也只敢在宋嘉虎面前展现,要拿去面对裴鸿仍旧是懦弱,「徐媛的事也一样,只要你愿意一试,一定可以摆脱我爸。而只要你能从我爸身边逃开,也许我那个卑微的心愿就还有希望……」她的心一阵落寞,问着宋嘉虎:「你难道不想跟徐媛在一起吗?」
听着裴诗雅所有的心思,关於最後那一个问题,宋嘉虎先是沉默,却掩不住往发愣的眼睛里填满各种复杂。後来他轻着声,默默地说:「我从来就不去想我和徐媛能走多远,只是趁着还能在一起的时候,好好在一起。」
但宋嘉虎压着没说的是,不去想,是因为他不能想,也不敢想。
裴鸿无预警地放了大绝,单方面宣布了裴诗雅和宋嘉虎的婚期,并且大动作地进行着各种安排和布置,还暧昧地示意着宋嘉虎可能会是顶天集团的接班人,在圈子里掀起了一阵巨浪,一夕之间所有人都紧盯着这件事,简直是把这个婚约活活给钉si了。
事到如今,宋嘉虎往前跳是悬崖,往後退也没路可走了。
毛毛细雨在城市里飘逸起舞,宋嘉虎却只觉得一身疲倦,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於是他拖着身t,步步走向徐媛,最後站在徐媛的家门口。他来就是想问问如果他必须跳下去,徐媛肯不肯跟他一起,可是几个小时过去,站得脚都麻了,他仍然只是呆呆地看着门板,连举起手按门铃的勇气都没有。
「欸!那个宋先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程智邦上楼看到宋嘉虎站在自家门前,倒也没有发火,就是扬起手上的伞指着他。见宋嘉虎没有反应,整个人看起来还愣愣无神的,而他也不可能放人进屋内,便说了声:「上天台。」
程智邦走在前面,开了天台的门,就先把桌椅拉进了屋棚下。雨水点点,虽然不大,但被喷溅到的感受依旧很清晰,傍晚的天空还不算太黑,那一排的灯泡串索x也就不cha电了。
「我是很感谢你那天通知我徐媛没带钥匙,要我赶快回家等她,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你对她做的事。」程智邦腾了个椅子给宋嘉虎,自己往另一个椅子坐下。他边从购物袋中翻出饮料放在桌上,边说着:「徐媛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只说了他们是因为ai情破碎而分开,然後谁也不愿意带走她。她那个年纪,明明什麽都不懂,多年後再谈起父母,却跟我说她当初偷偷捡起了一块碎片,因为还拥有着这块碎片,所以她仍然相信ai情。」
啵的一声打开了汽水的拉环,他呼噜噜地灌了一大口,「之後她就一直住在nn家,跟nn相依为命,不过nn在她高二的时候过世了,她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哭着跟我说,她唯一还想要的就是快乐。你应该也知道,徐媛是ai钱,却不是舍不得花钱,她会拼命地赚钱,只是为了追逐能让她心满意足的小快乐而已。」
以一串八千块的气球为例,徐媛的确没有舍不得那些钱。
「……气球。」宋嘉虎想起了和徐媛去放生气球的那一晚,徐媛曾说过一句话,便问着:「在气球带走我之前,你抓住了我。,这是什麽意思?」
知道徐媛很喜欢宋嘉虎,却没想到还对他说过这种话。程智邦有些讶异,但还是说明着:「就字面上的意思啊。她买气球,是为了把不快乐寄托在气球上,然後再放走它们,让它们越飞越远,完全地远离她。只是她常说这种抛开不快乐的方式,虽然是放松了心情,却好像还是回到了原点,没有确切地得到快乐。」
他嚷声:「而她会这麽跟你说,是因为你是她想找的快乐。」说完,他的脸se丕变,落在宋嘉虎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怨怼,声音一沉,口气也变得不太友善,「结果,你一转身就毁掉了她的世界。那些小快乐不能跟你相b,再也没有办法拯救她,我真的巴不得把你撕成碎片,好让你知道她到底有多痛。」
宋嘉虎从程智邦尖锐的言语中,承受着徐媛的疼痛,没有说话。
收了脾气,程智邦闷哼了一声,又平静地说:「不过算了,徐媛愿意放手,我也不想再跟你纠缠,就算她的痛苦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但我会陪着她,直到她好起来为止。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消除你的愧疚,而是在告诉你,我的生命中可以有很多个男人,但只会有徐媛一个nv人,你伤害的这个nv人,对我来说就是这麽重要,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