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们身边只有梁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梁灿身上,她享用得足够多。
夜夜收到的一直很少。
而这一次,是个?转折点?。
刚才夫妻俩商量过,梁峻愿意接过所有的事情,腾出何?昭云的手,让她过去照顾女儿?。他一有时间也会?过去。
梁灿站在父亲跟前,静默了一会?儿?,忽然抬眸问说:“您和妈妈,这是在惩罚我吗?”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忍,直到今天,还是没有忍住问出这一句。
梁灿红了眼眶:“明明之前我们生活得很好,为什么?你们这段时间要这样?”
“梁灿,因为我们很难过,我们一时间无法接受我们心爱的女儿?私下里竟然这样欺负过妹妹。”梁峻的声音和情绪都很稳定,他一点?点?地说解着她,“现在夜夜生病了,你要和我们一起好好照顾她。记得吗?夜夜回家前,爸爸特意和你叮嘱过,妹妹应该会?对?家里很陌生,我们要一起好好照顾她的,但是你没有做到。”
梁灿的眼睛红得厉害,身侧拳心攥紧,在拼命抑制着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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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音夜没能抗议得过,他同她一起入睡。
睡得晕晕懵懵,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一觉醒来时,鼻尖、身边都是熟悉的味道。莫名叫人觉得很是安心。她睁眼懵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
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点?点?回到脑海之中。
她闭了闭眼。
她昨天又生病了。
她抗拒着看医生,连续两天,像是小偷一样小心翼翼,担心被?人发觉,忐忑不安,而且也没有吃药。
那天永夜上映,她早有自己去看的打算。——早在他问她能不能请他看场电影的时候,她就已?经有这个?打算。
连日的宣传、铺天盖地的宣传期,早已?叫当初拍摄时的各种记忆涌回她的脑海。她记起了那个?故事,并且随着宣传加深,她好像又进入了曾经那个?角色。那一天,她忽然很想去回顾一下,想要自己一个?人,去试着重新走回那个?故事里。
那天她跟随人流走进电影院,看着场中座无虚席,看着上映前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相关话题,看着临近结束时所有人哭到难受。
她也流着泪,但是没有去擦。刚巧旁边坐了个?很细心的女生,注意到口罩上通红的眼睛和不断流淌的泪水,无声地给她递了两张纸巾。
电影的最后是一整片黑夜。
观众险些要以为这就是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猝然亮起颗颗繁星。
——即使身处永夜,也不要对?生活彻底绝望。要坚信,永夜终会?过去,繁星终会?闪亮。
生活的最后,总会?有光的,不可能永远黑暗。
电影里的繁星亮了,可是她的心里再?也亮不起来。
她沉默地离开电影院。就如来时那般没有存在感地低调离开。
她回到了家里,给自己开了瓶红酒。
心里窒闷得难受的时候,她总是寄希望于酒精,希望酒精能带自己脱离苦海,或者暂时凝固心中的难过。
酒瓶堆积,她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
她凝着地上的碎片半晌。
突然很想,踩上去。
任由?碎片扎破自己白皙完好的皮肤,心底的欲望像是想将一个?完好的布娃娃划破撕碎。
——可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念头实在太可怖了。
猛地回过神后,她连忙摇摇头,没有再?去看,也没有再?想。
但是在闻晏他们来了以后,她赤着脚,依然还是踩了过去。
记忆回笼,她从?他怀中醒来。她想起昨晚在处理?完伤口后,他捧起她受伤的脚检查,检查有没有被?处理?好、包扎好。
那个?模样太过珍重,像是在对?待自己捧在手心的某样宝贝。
可是,他那么?在意的宝贝,她却?浑不在意,任由?它破碎,任由?它流血。
那一刻,她很是内疚。
不是因为自己疼,是因为他心疼才心疼。
梁音夜想,她好像真的不会?爱自己了。
他还没有醒,她抬起手,指尖不自觉地碰上他的胡茬。
他昨天从?外?面奔波回来就赶了过来,又在她这里折腾到了天明,她想,她可真是把他折腾得不轻。
她刚要收回手,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梁音夜一惊,一抬眸,发现人果然醒了,那双漆黑的眼眸正微垂着凝视着她。
“醒了?”
她点?点?头。
还如昨天在车上时一般,在他面前,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
他轻喟一声,将她往怀里搂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