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沉默地跪在地上,像一尊尊石雕。
“皇后陛下驾到!”
一声通报响起,夜容煊几乎以前所未有过的迅速度从床上翻身而起,转头朝外看去。
一袭华服的晏姝踏进门槛,雍容华贵的模样像是携裹着万千风华,美得让人屏息。
夜容煊眼底划过一抹惊艳,随即扬起一抹讨好的笑意:“姝儿。”
晏姝眉梢微挑:“远远就听到皇上中气十足的怒吼,看来皇上伤势已经有所好转,并且如此想念本宫?”
说话间,她漫不经心地转头扫视着地上。
满殿的碎瓷狼藉,宫人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收拾。
夜容煊起身走过来:“姝儿,我确实想你——”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柔弱的声音忽然响起,音色悦耳,带着一点特殊的韵味。
夜容煊转头看去,随即一怔。
眼前这个女子容貌生得当真是出色,长发如瀑,肌肤胜雪,三千青丝简单挽了一个发髻,一身宫装掩不住妖娆倾国之色,是个让男子无法抗拒的程度。
尤其眉眼间低垂间,似是笼着一抹化不开的清愁,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几许怜惜之心,迫切地想要了解她心里的想法。
若说晏姝是一朵美艳而高贵的牡丹,南歌是清冷的梅花,那么秦妖娆就是一朵妩媚的罂粟,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采撷,并欲罢不能。
夜容煊失神片刻,很快掩饰似的移开视线,看向晏姝,并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姝儿,这是……”
“这是刚进宫的秦家次女,闺名妖娆。”晏姝语气淡淡,跟他一并走进内殿,“皇上近来龙体欠安,身边没个贴心之人照顾,我放心不下。”
夜容煊神色微僵,随即淡笑:“朕身体已经好多了,完全可以正常处理政务,不需要人贴身照顾,尤其是女子。”
他忍不住怀疑,晏姝把秦妖娆这样的美人弄进宫,到底是真的照顾他,还是故意试探他?
想到被杖杀的晏雪,夜容煊心里已经恨透了晏姝,他不得不怀疑,晏姝把秦妖娆弄进宫里来,是不是想故技重施?
如果他真的对秦妖娆有了宠爱,下一个被杖杀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夜容煊对这种试探非常不悦。
晏姝真是越来越幼稚了,整天跟个争风吃醋的小女人似的,哪里有半点母仪天下的心胸?
不过这样也好。
她越是喜欢争风吃醋,就越证明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杖杀林英和晏雪应该只是暴怒之下的冲动——或者说,应该是见他因为去晏雪而落单受了伤,所以才大发雷霆?
夜容煊心头突然浮现这个想法,忍不住又燃起了希望。
“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晏姝走过来,在床沿坐下,“妖娆是皇上的昭仪,侍疾本是分内之事,况且有个贴心之人服侍,我也安心。”
夜容煊讨厌她的虚伪做作,恨她的残酷无情,更害怕于她的野心勃勃。
万一她真的想一直垂帘听政,他将毫无反抗之力。
夜容煊这些日子想明白了,为了长远的将来,为了九五至尊的位置,为了以后掌实权在手,不至于再次受制于人。
他决定忍一切所不能忍,韬光养晦,让晏姝放下怨气,之后还可以使一点苦肉计,让晏姝心疼他。
这样一来,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这样想着,夜容煊跟着坐到她身边:“若姝儿真心疼我,不如给我安排一个有经验的太监。”
晏姝似笑非笑:“皇上真是奇了怪,以前本宫不想让你临幸后宫妃子时,你偷偷摸摸非要去,这会儿本宫亲自把人给你送了过来,你反倒推三阻四装正人君子,贱不贱啊?”
对天发誓
话音落地,殿内倏地静了下来。
秦妖娆脸色发白。
从进殿到现在,帝后两人的对话就让人心惊不已,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待晏姝一句“贱不贱啊”出口,她才惊觉不是自己的错觉。
皇上和皇后这是……这是闹僵了?
皇后娘娘竟然如此毫不避讳地辱骂皇上?
夜容煊表情有一瞬间僵白。
肺腑里有种熟悉的杀气如浪涛汹涌而来,让他恨不得当场杀了晏姝,让她跟林英和晏雪一样,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然而大概绝望的处境能逼出人的无限潜能。
情绪失控只在一刹间,短暂得几乎让他以为是错觉。
夜容煊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姝儿。”夜容煊垂眸,眉眼划过一抹落寞之色,“你已经杖杀了朕身边的林英,把你自己的妹妹也处死了,难道还不能让你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