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位姬鹤羽太子识趣点,好好经营他在南昭的势力,在暂时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的大好局面下,好好做一番政绩,取得满朝文武的信任和好感,在民间博得百姓的敬仰爱戴,南昭江山早晚都会是他的。
可他若是在自身脚跟尚未站稳时,就开始树立外敌,最后只怕得不偿失。
晏姝随手把看完的情报仍在熏香炉里,看着火苗吞噬密函,摇曳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衬得这张绝艳清丽的容颜染了几分幽深难测,晦暗不明。
腊月中旬,摄政王回来了。
押回了一大批贪官,以及贪官属眷。
哭哭啼啼的声音充斥耳畔,被押送的官兵拿着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了几鞭子之后,哭声被惨叫声代替,随即所有声音都被压在喉咙里,死死地克制着,再也不敢哭出声。
摄政王亲自带人去刑部,把这些身着囚服的犯人安排入狱,并命人严加看管之后,才转而去往凤仪宫。
一路上风尘仆仆,风吹日晒,夜皇这张脸看上去深邃了些,肤色也比以前略显健康。
嗯,以前经常待在暗处,几乎常年不见日光,比不得一般练武之人黝黑,反而比一一般男子都要白上许多。
“辛苦了。”晏姝声音温和,“且回去洗漱更衣,晚间用膳时,本宫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夜皇把此次押解的官员和涉案学子名单呈上,之后便恭敬告退。
晏姝翻开名册,程家家主程瑞赫然在列。
一人犯法,全家遭殃。
程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即便不算姻亲,单单嫡系加旁支,上上下下加起来就多达几百口人,若是再把那些护卫下人们算上,更要翻上几倍。
晏姝盯着名册看了许久,轻叹一口气,把名册放在一旁,抬手揉了揉眉心。
历来舞弊一案都是牵扯甚广,世家、官员、朝廷……若是把所有牵扯其中的人都一一查出来。
午门外的刑场上,说一声尸横遍野都毫不夸张。
“陛下这是在为难?”南歌端着茶点走过来,瞥一眼案上的名册,“陛下怀有身孕,今年又是陛下掌权第一年,若杀戮太多,会不会引起恐慌?”
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太好。
晏姝沉默片刻:“科举是朝廷最看重的事情之一,关乎社稷和苍生。若是那些一肚子草包的东西混进朝堂,是对天下苍生的不公;学子们寒窗苦读十年,科举是大多读书人人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让这些奸佞恶棍从中作梗,对学子们又何其不公?”
南歌点头:“所以主谋之人不能放过,需重重惩罚。但那些犯人的九族姻亲可能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亦未参与,这些人陛下不妨宽恩,给他们一个恩典,这些主谋的九族大多也是读书识字之人,定会感恩陛下的宽容。”
晏姝沉吟须臾,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重惩适用于奸佞之臣。
而贪官奸佞的九族不一定跟他们一样作奸犯科。
父凭子贵
不过此番牵连到的人数实在太多,短时间之内根本查不完,索性先放放。
过完年让夜皇安排玄隐殿慢慢查。
好在主谋之人都在牢里了,其他党羽不过是小鱼小虾,不必太过着急,眼下先把学子重考的事情做好,不耽误来年春闱。
夜皇回摄政王一个时辰,沐浴更衣之后,把摄政王府里耽搁的事务顺道处理了一下,挑重要的处理,其他不太要紧的事情先留着。
进宫时晚膳已经备好。
晏姝抬眸看着他。
夜皇身姿气度真是卓绝不凡,一袭摄政王袍服衬得他尊贵沉稳,眉眼冷峻,威压浓重,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谁能想得到,如此冷硬无情的男人,在晏姝面前也会有温顺奶狗的一面?
想到这人在床榻间压抑情动的样子,泛红的眼角,看着她时,眼神里的缱绻,以及那副温顺的姿态……
晏姝心里油然生出一股虚荣感。
这么强悍的男子才应该跟她并肩而立。
夜容煊那个废物就应该被踩进泥坑,一辈子不见天日。
“坐吧。”晏姝收回思绪,温声开口,“这桌子菜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犒劳你的辛苦。”
夜皇躬身:“为陛下效劳是臣的分内之事,当不得辛苦。”
随后才在晏姝下首坐了下来。
长长的桌子上御膳丰盛,荤素冷热,琳琅满目。
宫中用膳都有繁杂的规矩,但晏姝跟夜皇或容隐用膳时,只希望他们两个人享受美食,不需要那么多人围在一旁伺候。
“你们都退下。”
两旁侍膳的侍女低眉福身,行礼之后鱼贯告退。
“这一路辛苦了。”晏姝给夜皇夹了些菜,有肉有鱼,“办案时有没有遇到阻挠?”
夜皇摇头:“他们不敢阻挠。”
摄政王的威名早在先帝时期就被大肆宣传过,虽说那时候他没办过什么特别厉害的差事,但先皇对他的器重和他的可怕之处,早已通过旁人的嘴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沸沸扬扬。
再加上他确实在先帝时期秘密杀过一些贪官,以及摄政王府常年神秘,不管多少刺客去试探真假,最终都被留下了尸体在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