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少年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他们的忠诚,他们保家卫国的热血,他们对强悍武者的尊崇仰慕,以及对兵戈铁马的向往,都将在一滴滴汗水之中,铸就成钢铁一般的意志。
他们会成为无坚不摧的王者之军。
还有正在往帝京途中赶来的各地学子,将来的朝廷新血。
他们才华出众,满腔抱负。
他们之中有一大批人怀着治国梦想,等着及第之后施展拳脚,成为朝中肱骨。
晏姝期待着往后每一天的朝阳升起。
期待着腹中小生命的慢慢长大,期待着她的皇图霸业早日实现。
过往的仇怨终止在昨日。
明日开始,她的眼中不会再有夜容煊一分一寸的位置。
他不配再成为她怨恨的对象。
她的视线所及,是那张黄金龙椅。
是匍匐脚下的满朝文武。
是舆图上的万里江山。
是至高无上、唯我独尊的权力。
……
正月十八,南昭太子姬鹤羽和使臣的车驾抵达皇城。
晏姝在宫中设宴,并安排武王和礼部官员前去迎接贵客。
武王二话没说遵令而行,配合的态度让礼部官员极为诧异,暗中松口气的同时,只觉得武王终于懂得了大局为重的道理。
然而谁也没料到,南昭太子竟对这样的安排极为不满,尚未进城就与武王发难:“孤乃南昭太子,不远千里而来,你们西楚国便是如此待客之道?”
武王端坐在马背上,望着对面太子一身人模狗样的打扮,微微挑眉:“太子千里而来是贵客,我们出城迎接是礼仪,不知太子何处不满?”
他们的待客之道有什么问题?
姬鹤羽语气倨傲,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南昭是十一国中最强国,你们西楚最多居中。孤是太子,身份比你这个亲王贵重得多,就算你们皇帝不亲自来,至少也该让摄政王出城迎接才是最佳。”
礼部几位大臣表情微变,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自家武王,生怕他当场发难。
南昭太子居然嫌弃武王身份低,不配迎接贵客?
这态度当真是傲慢,哪里像个最强国的储君?
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还差不多。
“姬太子说得极是,本王身份确实低了一些。”武王懒洋洋一笑,看起来脾气极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请姬太子在此稍候,本王这就回宫,请摄政王过来迎你。”
他虽大多时候脾气暴躁,但偶尔也会特别好说话。
尤其是贵客来临的时候。
这句话说完,武王不等姬鹤羽和南昭使臣们反应,便当真调转马头,策马离去。
礼部官员们正要开口劝阻,却见眼前一道黑色流星划过,武王驾驭着他的坐骑像是离弦之箭,转瞬疾驰而去。
出来迎接贵客的官员和御林军众人皆眼睁睁看着,无力阻止。
姬鹤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几乎当场失控。
“太子如此言行,未免有失风度。”一位南昭使臣皱着眉头,表情看起来很是不悦,“我们来大楚是为了两国交好,不是为了逞太子威风,太子殿下怎可对大楚的王爷如此无礼?”
听到这句话,楚国几位礼部官员脸色微缓,暗道使臣倒是个明事理的,怎么这位太子殿下如此目中无人?
“谭大人是在指责孤?”姬鹤羽被当众落脸,脸色瞬间极为难看,转头看向说话的使臣,“我们千里迢迢而来,确实是为了两国交好,可西楚国并没有表现出对我们的敬意——”
“太子殿下是不是忘了,出发之前女皇陛下交代过什么?”谭大人沉着脸,表情不怒而威,“两国邦交在于诚意,太子殿下首次出使他国,应该保持着一份谦逊稳重的储君风度。您的言行举止彰显着南昭皇族的修养,太子傲慢无礼,就是南昭皇族傲慢无礼,哪个有骨气的君王会愿意跟一个傲慢无礼的皇族交好?”
“放肆!”姬鹤羽怒喝,“谭大人在朝中对女皇逢迎拍马,到了孤面前就疾言厉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孤根本不配做这个太子是不是?”
“太子还请息怒。”其他使臣见情势不妙,纷纷开口劝说,“谭大人心直口快,但对太子并无不敬之意。”
“谭大人基于职责劝诫,请太子殿下莫要误会了大人的忠心。”
“太子是南昭将来的天子,所言所行应该符合君王气度,万不该在盟国亲王和大人们面前颐指气使。”
“稍后进了楚国皇宫,还请太子务必谨言慎行,莫要冲撞了楚国摄政皇后。”
姬鹤羽脸色阴沉,咬紧后槽牙。
这群老匹夫!
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仗着女皇信任,倚老卖老,合起伙来想左右他的言行?
莫要冲撞楚国摄政皇后?
真是可笑,一个小小女子不好好待在后宫,竟妄图跟跟男人一起朝堂议事。
果然是姬南镜的女儿,跟她的母亲一样野心勃勃。
姬鹤羽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此番来楚国的目的,终于压下心头不满:“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