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楚国大臣脸色骤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姬太子脸上,眼神充满着敌意。
居心叵测。
好深沉的心。
姬鹤羽脸色沉了沉,没料到会被武王先发制人:“武王含血喷人。”
“本王含血喷人?”武王冷笑,“姬太子从踏进皇城开始,就对楚国充满了敌意,本王之前还不明白是何原因,此时终于明了,你们就是抱着不善的目的而来。”
“我们未曾见过南昭女皇,所以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就算女皇真是皇后的生母,刚才谭大人也说了,站在你们国家和皇族的立场,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这些年,女皇一直未曾和皇后相认,晏统领和皇后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尚在人世。”
“既然如此,你们大可以秘密保守继续,姬太子此时又是存着什么心思道出了这个真相?难不成你想让我们大楚的朝臣认为皇后有异心?”
“还是说,姬太子在南昭感受到了危机,想借着我们楚国文武的手,替你除掉晏统领和皇后陛下?”
姬鹤羽脸上青白交错,像是被戳破心事的羞怒:“放肆!谁允许你给孤如此说话?”
“南昭女皇膝下无子,所以过继了一个宗室子为继承人。”武王啧了一声,“原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今日一见,只觉得南昭有这么一位储君,怕是气数将尽的预兆。”
“三弟!”景王皱眉,“南昭太子既然来了楚国,他们就是贵客,三弟怎能如此无礼?”
一派胡言
“二皇兄今天成了个睁眼瞎。”武王毫不留情,逮谁怼谁,“姬太子对我们的无礼你看不见,倒是处处挑本王的不是?景王是不是很乐意看到楚国皇族的尊严被人踩在脚底下?还是说你贪生怕死,生怕南昭铁骑踏破你的王府,让你成为亡国奴?”
景王脸色涨红,随即阴沉:“三弟!”
“武王说的对,景王今日一直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南丞相冷冷看着景王,“武王和景王同属皇族,性情骨气竟是如此天差地别,南昭太子是贵客不假,他若真心为了两国邦交而来,我们欢迎之至,并待以最真诚的礼仪!可他处处表现出恶意不善,我们还要拿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景王竟是如此软脚虾吗?”
景王脸上血色褪去,羞怒难堪之下,正要与他怒怼,可席间大臣们投来的眼神却像一柄柄刀锋,扎得他脸颊生疼,瞬间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景王若怕了,大可以闭嘴不言。”南丞相却显然不想就此放过他,冷冷说道,“南家军镇守边关,真刀真枪抵御外敌,从未有过退缩之意。那些背井离乡的将士们风里来雨里去,严寒酷暑从未有过惧怕,以他们的血肉之躯保家卫国,还有那些丧命在敌人刀剑弓弩下的忠勇之士,若他们得知自己用命守护的皇族竟如此没有骨气,只怕心寒失望,在天之灵都难以安息。”
景王死死地攥着酒盏,一张脸忽红忽白,在众人视线之下,终于生出了无地自容的狼狈。
“方才本相言辞激烈了一些,还望皇后和诸位大人见谅。”南丞相站起身,朝晏姝行了个礼,语气里多了几分低落,“今日听闻南境之事,臣心中极为诧异,毫无心理准备,又听姬太子咄咄逼人,心里本已愤怒,没想到景王还在这个时候拖后腿,实在让本相心寒失望。”
“丞相大人的心情,下官可以理解。”户部尚书陈屹然开口,“家国大事上立场分明,是我们楚国子民应尽的责任和该有的风骨,我们本该时刻想着维护楚国威严,而不是任由别国不怀好意之人欺到头上,还要以贵客之礼相待。如此没有骨气的行为,不但不会让人觉得我们大度,反而会越发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姬鹤羽面色阴沉:“孤只是说了实话,怎么就成了不怀好意故意欺压你们?楚国丞相和官员就如此度量?”
“我们楚国人天生傲骨,容不得鸡狗之辈挑衅离间。”武王眉眼浮现讽刺色泽,“本王觉得谭大人是位忠臣,虽身份不如太子尊贵,但所言所行皆为南昭着想,不丢南昭使臣的风骨,可如姬太子这般,却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姬鹤羽铁青着脸,眼神阴冷。
原本想挑拨他们生出嫌隙,让晏姝这个皇后之位坐不安稳,没想到会被倒打一耙。
楚国南丞相和武王看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武王请息怒。”谭大人站起身,朝晏姝躬身告罪,“请皇后娘娘恕罪。此番太子与小臣等人前来大楚,不管太子存着什么心思,对于南昭来说,我们都是怀着善意而来,还请皇后娘娘相信我们的诚意。”
晏姝淡笑:“可是贵国太子表现出的,让本宫很难相信。”
“女皇陛下有言在先,若太子做出任何不利于两国邦交的事情,说出任何不利于两国的话,都请皇后娘娘相信,那不是我们的本意。”谭大人说着,再次欠身表示歉意,“请皇后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谭大人言语真诚,本宫不妨也透露一些事情给你。”晏姝声音清冷,开口却让人心惊,“贵国太子占地为王,在南昭朝中结党营私不算,还在漠北与人勾结,试图谋权篡位,推翻你们的女皇陛下,谭大人回去之后,不妨让贵国女皇好好查一查——”
“简直一派胡言!”姬鹤羽大惊失色,霍然起身打断了晏姝的话,一双眼死死盯着她,“孤是南昭太子,唯一的皇族继承人,你说孤谋权篡位,这句话简直可笑!”
“可不可笑,太子自己心里清楚。”晏姝语气淡漠,说完,忽然扬声开口,“来人!”
大殿之外,晏凌风带着御林军疾步而入,单膝跪下:“皇后陛下。”
“景王与南昭太子暗中勾结,通敌叛国,本宫手里掌握了他们来往的书信密函。”晏姝目光微转,缓缓掠过席间震惊意外的面孔,最后落到景王脸上,“今日贵客驾临,本宫不想动刀兵,先把景王拿下,关入天牢。”
景王站起身,怒道:“这是栽赃陷害,无中生有——”
“如果景王想血溅当场,本宫现在就可以拿出证据。”晏姝冷冷打断了他的话,眉目凛冽,“本宫还可以让南昭太子陪你一起下地狱,你要试试吗?!”
景王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晏姝语气冰冷:“带下去。”
晏凌风站起身,一个抬手示意,几个御林军即刻上前把景王押了下去。
姬鹤羽眼底急促划过一丝惊慌不安,握着酒盏的手一点点收紧,强自镇定地坐在席位上,望着晏姝的眼神不再是不屑和敌意,而是一种畏惧、忌惮和懊悔。
她有证据?
不,这不可能。
她哪来的证据?
她一定是故意诈他们,想让他们自乱阵脚。
然而即便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可姬鹤羽还是难掩害怕。
他没想到晏姝这么狠,当着两国大臣的面,说把人下狱就真的下狱了,且对方还是一个亲王……她到底怎么敢的?
大殿上一片死寂,安静得落针可闻。
晏姝目光缓缓落到姬鹤羽脸上,嘴角浅浅扬起一抹温柔无害的笑意:“太子被吓到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继续说啊,本宫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