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强调认知:这不是医院。
商泊云包饺子的技术很扎实, 江麓努力地拱了有半分钟, 才把自己从暖呼呼的被子里放出来。
他一件一件地穿上秋衣、毛衣,又穿上外套。
外套是商泊云的, 尺寸果不其然地大了一圈,高高的领子把下巴都围了起来。
江麓稍微整理了一下, 换上鞋子往外走。
冬天天亮得慢,清晨的民宿很安静,要出行的人都还在房间里安睡。
他踩着木质的楼梯下楼, 看到前台的姐姐正撑着脸昏昏欲睡。
绿色军大衣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小娟, 过会儿就交班,回去睡嗷!”
打瞌睡的小娟头一栽, “咚”的痛清醒了。
“王哥!你别吓人!”
江麓的嘴角轻轻弯起。
民宿的老板, 也就是王哥,爆发出那种十分洗脑的立体环绕大笑。
“哎, 榕里这边就是小笼包最地道,哥从来不诓人!长洲市里那家生意老好的早点店, 师傅就是咱们镇上的老人。”
“谢谢王哥。”
江麓顺着声音看过去, 商泊云扬了扬手里的透明塑料袋, 笑得光辉灿烂:“怎么起这么早?我想着还有点时间, 就没叫你。”
“就自然醒。”
江麓一夜无梦,也许只睡了六个小时, 五个小时,但是他的精神和情绪前所未有的好。
“起得早多好。把早餐吃了昂,过会儿我开车送你们去疗养院边上。”
王哥自来熟,满口亲切的大碴子,把手里也拎着的小笼包和老鸭汤塞给了小娟。
商泊云身上冒着冷气,榕里古镇被山包着,气温比市区还要低一些。
江麓看到他长垂的眼睫上沾着水珠,就和昨天夜里一样。
两个人坐在大堂的竹木桌子上,开始渐渐有人从客房出来,脚步声在楼梯上不断响起。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早晨。
小笼包里溢出热乎的汤汁,稀稀拉拉地淌了出来。
商泊云这次娴熟很多,他自然地帮江麓把头发再次扎成一个更好看的小揪揪——起码没像昨晚一样炸成朵喇叭花了。
前台打瞌睡的小娟彻底清醒,王哥端着老鸭汤“嚯”了一声。
江麓眨眨眼睛,自然地把脸侧过去:“还有这儿。”
漏了一小缕。
商泊云温暖的指尖在他脸上刮蹭过,把那缕头发也束进了小揪揪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