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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醒睁开眼睛,所有与姜曜有关的记忆回顾完全,夜色仍是最浓最暗的时候。
这次回忆没有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却能保证没有任何细节遗漏。
地图上的红线重归扁平,安静地趴伏在水平面上,小夜灯的光只将很小很小的一个角落照明,就像邢思非给他的答案狭隘到只覆盖在两个性别之间。
没错,他的确偏爱姜曜。
偏爱她想当然希望所有人安好的初心,偏爱她深陷背叛的绝望却依然封存在内的自省,偏爱她无数次下定决心变坏却都留下余地的赤忱。
可世间偏爱何止一种,除了男女爱情产生的偏爱,也有父母对子女的偏爱,更有因欣赏、怜惜、钦佩等等产生的偏爱。
他承认自己偏心,在姜曜面前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一视同仁的公正,但他对姜曜也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不尊重的绮思。
不带任何逃避情绪厘清一切后,傅醒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皱起眉头。
虽是虚惊一场,这件事也给他提了个醒,尽管性别不能代表一切,但终究存在界限,他自觉心中无鬼在其他人看来却不一定如此。
就比如今晚他和姜曜只是不小心撞在一起,对面的邢思非却露出了暧昧的神情,再加上傍晚那些话,让他在那一个瞬间只觉得尴尬到无以复加,好像多看姜曜一眼,迟一秒分开,都会成为他爱慕姜曜的铁证。
还是要跟邢思非说清楚……
并且告诫他不要再做这种不负责任的“引导”,以免此类言论扩大,继而在道德素质本就低下的玩家群中产生更下流的说法。
自我攻破差点钻入的牛角尖,并做好隐患消除预案的傅醒终于完全放下心来,脊背放松趴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天色渐渐翻白,在还没完全亮起的清晨四点,姜曜睁开眼睛下床来到窗边。
怪物还在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墙壁门窗,即使姜曜身在二楼,也有擅长攀爬的怪物倒吊或者攀扯着防水台不遗余力地与阳台门窗做斗争。
姜曜打开手电筒,人脸上猩红的双目闪动贪婪的目光,满眼都是把她吞吃进去的渴望。
关了手电筒揣在兜里,她对着关灯后黑乎乎一片的窗户慢条斯理地绑头发,甚至还因为无事可做编了条小麻花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户上的人脸越来越清晰,而它们与玻璃密不可分的姿态也出现了“裂痕”。
天色已经亮至昨天傍晚的明度,不能见光的怪物们是时候撤退了。
当最后一只怪物不甘心地松开触手落至地面,随着大部队离开,姜曜果断拉开阳台门,早已吟唱完毕的大技能精准释放,砸在最后方的两只怪物身上。
粗如树干的雷光闪过,多肢节怪的身躯冒出一阵白烟,隐约伴随着火光,而一旁的石化怪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身形一晃。
与此同时,距离姜曜目标不到二十米的位置,白馒头兽倏地膨胀成直径两米的球体,拦下了一只庞大的章鱼触手怪,把它弹回别墅的方向。
天亮的速度很快,怪物们没有为这个小插曲回头,只是不断加快速度,投入到地底的黑暗中。
章鱼触手怪暴怒,可怖的触手吸盘黑暗幽深,朝胆敢挑衅自己的渺小人类拍去。
被雷光攻击的多肢节怪倒地,尸体上若干个被雷贯穿的大洞,伤口焦黑,血都被烧干了。而同时受难的石化怪周身碎石掉落,一下子小了三分之一,只在原地一顿便朝前方加速逃亡。
姜曜验证完毕,视线被另一个战场吸引。
一颗泛着柔和白光的小球升起,而原本狂躁的章鱼触手怪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逃跑,好像打着打着忽然呆住了似的。
“嗯?”
姜曜看出那颗小球的不同寻常,一手抓住栏杆翻身一跃,从阳台直接跳到一楼地面。
发呆足足五秒后,章鱼触手怪恢复原本的攻势,被早已守在召唤师旁边,体型再度膨胀的白馒头一口气撞飞五米。
天在这一刻彻底亮起,尽管不见太阳,章鱼触手怪的反应却足以证明当前的光线强度已足够将其消灭。
触手溃烂只在一瞬之间,它的“脸”随之缩水,和身躯一起消亡,渣都不剩。
小插曲至此彻底平息,姜曜也到了傅醒面前。
小球在失去作用后变回珍珠的模样,静静躺在傅醒手心里。
姜曜微微歪着脑袋,端详那颗一旦在这废墟中落地或许就再也找不回来的小东西,开口:“鱼目珍珠?它不是一次性道具?”
傅醒任她把珍珠抓走,答道:“它一直在,因为对峡谷里的怪物无效就一直收着,直到昨晚与木屋主人相似的怪物出现,我猜想或许能够在它们身上起到一些作用,于是计划在它们退潮的时候试验。”
可惜结果不如预想的好,能够让木屋主人恢复清醒的道具在这些完全变异体前,竟只能令其停顿五秒。
姜曜把玩小珍珠,低头若有所思。
五秒时间乍一听很短,可若在什么关键的时候,极有可能就是制胜的关键。
“抱歉。”
正琢磨着会有哪些关键时刻,忽然听到一声致歉,姜曜疑惑抬头,对上傅醒满含歉意的双眸。
姜曜下意识看一眼手中的珍珠,小眉毛一扬。
“为这个的话,倒是不用说对不起,木屋洽谈的风险是你承担的,道具自然归你所有。”
当初选择把珍珠留给傅醒,除了他跑得快能在被怪物追上之前抵达木屋外,从空中逃脱追捕的姜曜同样避开了珍珠使用效果不理想被木屋主人攻击的危险,甚至直接坐享其成,她自认不是小气的人,不至于拿捏这这点不放。
然而傅醒却摇头,认真解释:“邢思非会胡言乱语有我的责任,我会和邢思非说清楚就此终结这种无稽之谈,把对你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姜曜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表情变得古怪。
怎么说呢……
明明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傅醒才是被卷进来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