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急火燎地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心脏砰訇,只觉得恨不得整个人都要被震碎。
“不好意思,我找一个中国女生,她刚刚过来报案了。”他拦住了离大门最近的警察。
“这儿到处都是报案的中国女生。”中年警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领着他往里走。
走廊上的座椅上坐着不少垂头丧气的外国游客,大部分都是亚洲脸孔。从他们或高声或私语的对话里,能听出大多数都是遇到抢劫或盗窃后来报案的受害者。
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国女生正捧着电话朝着电话那头的父母哭诉着刚才陷入的危机,两道泪痕破开了原本精致清透的底妆,睫毛膏和眼线都糊成了一团。
陆迦南心里揪了一下,越发忐忑起来。
像是认出了他的脚步声似的,还没等他走到面前,江菀柔已经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她的脸色在日光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惨白,一点儿红润的血色都没有,原本扎着出门的低马尾也散落成了齐肩长度的凌乱。
只望了他一眼,她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可是,再仔细一看,却是泪光点点。
陆迦南拨开了挡在走廊中间的人,迈开步伐,一下子冲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臂前后左右地看了一圈。
“没受伤吧。”
江菀柔没有作声。
她像是睡懵了忽然被喊醒的人,先是软绵绵地倚着他的肩膀,然后像是受到亮光刺激似的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处。
温暖的鼻息若即若离地扫在他的脖根处,但贴上来的脸却是冰凉冰凉的,他明显感觉到了她在微微地颤抖。
心脏的钝痛像鼓点一样越来越清晰。
他用力抱住她,一边轻轻地将她的头发抚平,一边温柔地在她耳畔安慰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江菀柔的双手穿过他敞开的大衣,从他的两侧腰际环绕到后方,紧紧地搂住了他,将他牢牢箍住。
“你可以带她走了,笔录已经做完了。”带路的警察见怪不怪,转身就准备离开。
“请问,犯罪嫌疑人能抓到吗?”
“难说。”警察只是耸了耸肩,露出无奈的表情,“但我们会尽力的,你的妻子为我们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我需要留什么联系方式吗?”
“你妻子已经给了我们名片,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他皱了皱眉,“顺便说一下,你妻子的手受伤了,脚踝也扭到了,我们帮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你最好确认一下是否需要进行其他处理。”
陆迦南低头看了看抱紧自己的江菀柔,这个角度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微微起伏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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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枣桂圆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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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迦南和江菀柔走进酒店大堂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却在路过一楼公共区域的时候被颜组长拦下了。
“颜组长,你怎么还没睡?”陆迦南停下了脚步。
“你们两个还好吗?怎么才回来?我两边电话都打不通,没出什么事儿吧?”颜组长先是像小鞭炮似的一口气问完,才得空飞快地瞄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
江菀柔身上穿着陆迦南的羊绒外套,陆迦南的手臂上则搭着江菀柔的大衣。
她的脸色和下午离开时的光景判若两人,面上的白不是平日里清透水嫩的白里透红,只剩下了一股没什么血色的苍白和冷清,只有鼻尖有些发红。
虽然架不住一连串的问题已经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都被抛出去了,颜组长还是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们吗?”陆迦南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没有,我才下来没多会儿。菀柔没事吧?下午忽然就走了,也怪我贪吃,到晚饭的时候才发现。”颜组长转头直接问陆迦南。
“没事,就是有点儿小感冒症状,她怕万一是新冠传染给大家,就先离开去测试了。”
“不是吧?”
“嗯,不是。”
“颜姐,谢谢你等我,我没事。”江菀柔忽然开口。
“那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颜组长见江菀柔一副蔫蔫的样子,无意再追问,“走吧,看到你们回来,我也安心了。”
“颜组长,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你先上去吧,我去前台问点儿东西。”
“好,你们去吧,我把这儿的电脑收拾一下。”
回到房间,暖气开得很足。
陆迦南将江菀柔的大衣装进酒店的干洗袋,挂到了门口的衣架上。
“饿不饿?”陆迦南打开柜子上的酒店菜单,翻到了宵夜那一页。
江菀柔摇了摇头,“我今天吃不出味道来,明天再说吧。”
“那先洗漱吧,洗完早点睡。”
“好。”江菀柔从行李箱里找出睡衣,抱进了卫生间。
陆迦南站在原地,看着江菀柔的背影,忽然有些无所适从。从去警察局的路上开始到现在,心里一直像压着什么东西似的,连带着呼吸都是生涩的疼痛。
不会其实是他阳了吧。他愣了一会儿,随即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找起了测试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