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咬牙,直起快要散架身体,用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推了一把蒋荣生的手臂,眼神带着无法言喻的怨怒和畏惧!
“走开。”
颜湘的嘴唇微微翕张,没有力气,只能无声地发出这两个字。
太过于渺茫的字句,很快消散在风里,像摇摇欲坠的颜湘的身体一样。
下一秒钟,颜湘仿佛已经燃尽了他所有的生命,眼神瞪着,身体却再也无力支撑,闭着眼睛,朝着地板摔下去。
蒋荣生及时单手伸手揽住他,没让他真的摔。
半晌后,蒋荣生掀了掀眼尾,望着手里的人,目光却阴郁沉冷。
蒋荣生的手臂垂在身侧,藏在阴影里。半晌后,拿起地上的手机。
指骨圈握住薄薄的铁皮,像捏住人的咽喉一样,渐渐地收力,掐死。
救护车来得很迅速,颜湘送去附近的医院之后,接受了检查。
万幸的是蒋荣生及时接住了他,摔了之后谨慎地没有移动身体。经过医生的检查之后,确定并没有出什么大的意外。
右边的额头稍微磕到一点,没有颅内伤。暂时的昏迷只是因为过于惊恐,不久之后就会醒过来。
颜湘的身体和精神都比平常人弱一些,突然受了惊吓会承受不住自动关机。所以医生说他只能好好地像个小菩萨一样供起来,每天开开心心地,尽量不要再出意外了,被吓多了总是会出事的。
除了额头的擦伤,小腿处和手肘处轻微扭了一下,耳后破了皮,涂药就行。
等到情况稳定下来,蒋荣生让人把颜湘转去北城医院,再次接受一次详细的检查,是同样的结果。休息就行,没有大碍,很快就会恢复清醒。
周容在旁边听着,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当时下着雨,天黑黑的,接电话的时候听到人摔了心里有多蒙,这才出院几天,这又受伤了还能再恢复吗。
幸好两次检查医生都说没什么事,继续好好休息就行。
周容忍不住看了一眼蒋先生,发现蒋先生不愧是蒋先生,从头到尾面不改色,冷静淡定,甚至还能顺手帮颜湘丢掉他从山上带下来的垃圾,全程没有一丝失措忙然的表情和举止。
听到医生说人没事的时候,蒋荣生淡淡地点头,说:“知道了。谢谢。照顾好他。”
医生用一种专业又肯定的口吻,回答:“会的,蒋先生不要担心。待会我们会帮他检查上一次的颅内血块消除情况,麻烦您到时候再来办公室一趟。”
蒋先生微微颔首,转身出了医生办公室。
走廊有个吸烟区,蒋荣生想了想,低头摸口袋,然后进了吸烟区。
周容也跟着进去。
里面并没有人,一排一排的冰冷的不锈钢椅子整齐地排列,桌子上有水晶烟灰缸,热水和干湿纸巾。
蒋荣生走进去,径直走到最靠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软烟,弹开,往下叩了叩,一根细长的香烟滑了出来,蒋荣生抽出来,递给周容。
周容诧异一瞬,但是还是伸手接过。
“有打火机么?”蒋荣生的声音冷冷地。
“有的。”
蒋荣生也抽出一根雪白的烟,默默低头,在指尖中央把玩了一会,神情若有所思。
须臾之后,唇轻轻地咬着烟蒂,墨蓝色的眼睛望着窗外,伸手,漫不经心地,“打火机,借我。”
周容帮蒋先生点燃了烟,猩红色的星点迅速舔熟了褐色的烟丝,发出“簌簌”的细微声响,灰色的细白烟雾在空气里慢慢地燃烧着。
蒋荣生很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偶尔只轻轻地弹了弹烟灰,那动作看起来慵懒而轻慢,充满了上位者的优雅与强权。
可是周容知道,蒋先生也许不像表面上那样看起来的理智与冰冷。
蒋先生很少吸烟,除非他需要冷静和思考。
蒋荣生干了这么久,发现蒋先生跟别的大佬不太一样,他不喜欢飙车,不喜欢赌|博,没有滥|交的爱好,很久以前的情人是为了发泄天生过于旺盛的精力和生理需求,相对固定,半年合同。
他对情人很大方,床|下表现得也很温柔。
但是从来也不太走心,在乎情人的存在和感受的话更是不可能的事,像对待避|孕|套一样,用过了就扔掉。
被使用的的频率当然不太一样。这是一个期限半年的避|孕|套,不过在对待的态度是没什么区别的。
蒋先生也不喜欢喝酒,只喜欢喝甜甜的柠檬红茶。
爱好也很安静优雅,跟典型的毛子一样,艺术对他来说是净土,喜欢看歌剧,看诗集,看芭蕾舞,看画,后来喜欢收藏雕塑品。
所以蒋先生内核依旧是冷酷的,冷酷到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出口。
心里有事需要慢慢地冷静,戒痒的时候,他会点一根烟,然后烟蒂静静地燃烧着,他不说话,也不发疯失控。一根纤细又雪白的香烟烧到头,事也就想通了。
然后今天周容就看着蒋先生在他身边,默默地点了两根,不会吸,就是点燃,任由它烧。
暗红色的火星子徐徐燃烧着,跌进蒋先生的眼底,墨蓝色的情绪晦暗不明,唇角轻抿,弧度冷漠无绪。
须臾,蒋荣生忽然叫了助理的名字,“周容。”
“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