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屠渊看上去很满意。
他只是问:“那么沧余呢?”
“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官方登记,”警察说,“但他充斥着科尔文夫妇的实验记录。”
警察递上比《自然大百科》还要厚重的笔记本,是科尔文和玛琳这十几年来的全部心血。屠渊迅速翻阅,很快锁定了他们对沧余的称呼。
——第十三条人鱼。
“多么奇怪,”屠渊慢语速地说,“沧余明明是人类,这一点,所有人有目共睹。他是本案的受害者。”
“是的,沧余先生无疑是受害者。”警察顺着屠渊的思路说,“我们查过身份系统,十八年前,科尔文和玛琳曾在圣玛利医院生下过一个孩子。但很不幸的是,那名男婴诞生不到几分钟,就停止了呼吸。”
“也许这就说得通了,”屠渊依旧用低缓的声音说,“夭折的亲生儿子,被折磨的陌生男孩……还有这个。”
他从笔记本夹层里拿出一张照片,在警察面前晃了一下。一闪而过的相纸上,银发蓝眼的少年站在科尔文和玛琳中间,三个人看上去像极了一家三口。
“在来的路上,我们都听到沧余管他们叫爸爸妈妈,”屠渊说,“这不可能是巧合……当然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破案什么的,你们才是专业的。”
“不不!您说的对,您抓住了重点!”警察恍然大悟,“沧余先生很有可能是孤儿!科尔文和玛琳失去了儿子,被刺激到了,和精神病无异!而沧余和他们的儿子差不多年纪,被他们带回去,和人鱼关在一起,当作实验品……”
警察皱着眉头,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我完全同意,”屠渊微笑着说,“现在,你可以去写你的案件报告了。”
警察年纪不大,对于得到了思路而感到兴奋,走之前还对屠渊敬了个礼,丝毫没觉出有什么不妥。
不动声色地完成了一场支配的屠渊从容起身,抬起手看了看表。
距离沧余去洗澡,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警署里只有集体浴室,但现在沧余在里面,就没有别人会进去。这个美丽的年轻人有特权,因为他抱着新衣服靠在门边,轻声问“能不能别看我”的样子太羞涩了。警察们心底的同情和正义一起被唤醒,不假思索地同意了沧余的所有要求。
墙那边传来隐约的水声,屠渊站在门外,仿佛也被沁湿了。他再次从刀俎的笔记本中拿出那张照片,仔细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