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昇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冷哼一声,却只道:“都下去,把这些人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他眼中清寒,又转对若诗,“你留下,到近前来。”
待园中清静了,若诗才站起身,衣角带起数片飘落在地上的茶白花瓣。人诚然兰芝玉树,带着幽香的茉莉花香,踏着一地落花向轩辕昇走来,停立在亭边。
若诗抬眼,这才看清这位君王的脸,生得是极漂亮。此时天热,轩辕昇又饮了酒,面上不似方才冷了,眉眼流转间愈发秾丽逼人。
“莫听底下人的话,青色衬你,穿得。”轩辕昇声音低沉,“是雅官儿,懂读书写文章的?”
“是。”
“喜作诗?”
“是。”
“喜弹琴?”
“是。”
“好,好。”轩辕昇指尖似玉,垂在椅边,眉心却不舒展,看着有愁绪。他连说了两个“好”,听得若诗不解,便轻轻看向一旁的冷心,冷心却只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说什么。
轩辕昇却犹自猛得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掸衣起身,回头对冷心道:“带去惜忬,人朕留下了。”
惜忬是宫中最偏僻的一间殿,其实连殿也算不上,原就是先帝的一间书阁。院子不大,种了一片翠竹,中央有湖,上面石桥连着座小楼,人就住在里面,闲时可听风动穿竹撩水之声,十分雅致。
若诗住进来,日子倒也清静。这院子无人把守,也没有人来,他平日并不出去,而轩辕昇时常踏着一地的夕阳余晖走上石桥。
他来惜忬时身侧却从不跟人,只一个人来,听几首曲琴饮几杯酒后再一个人离去。
屋内烛光跳动,若诗手下琴音缓缓,清扬旷远。他手下未停,轻轻抬眸看向轩辕昇,只见烛光映到那人的面颊上,威仪的君王,一身黑衣,身型瘦削,双眸微闭,双唇抿出的弧度却怎么看怎么苦涩。
若诗也不知道想哪儿了,弹毕最后一音,出声问道:“皇上在想什么?”
这话一出,轩辕昇立刻抬眸望过来。若诗心下一颤,知是自己僭越,但问已经问了,只能沉默着看向他。
轩辕昇却未见恼怒,只是微挑长眉,看进若诗的双眼,语气温吞道:“朕想,你穿青衣好看。”
若诗笑起来,容颜舒展,仍是清辉朗月般的儒雅。
轩辕昇逐渐来得越发频繁。
“若诗,朕知道你想要什么。”轩辕昇醺然,眼角挑的是桃花色。他撑首在案上,偏头看着若诗,“你这样风雅的人,是要在天地间寻一僻静处的。可你能不能等一等朕,别留朕一个人。”
“嗯,我等着皇上,”两人夜深共语,坐得近在咫尺,若诗的指尖虚浮地碰在轩辕昇的手边,是化不开的缱绻轸念,“不会留皇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