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昇笑起来,微不可闻地道:“若诗,等一等我”说罢,身子一软,倒在那人怀中。
威严的皇帝褪去了金色的外衣,只剩下如月色般飘渺脆弱的真实。
若诗将他扶至床榻上,却在不经意间看到那光洁的脖颈,呆在原地。
待他回过神来,又仔细地望向轩辕昇,只见如云如瀑的发丝披散在那人身侧,轻薄的素白中衣下身姿修长,此刻在月光和墨发的纠缠下更显妖娆。酡颜被遮去大半,只可见纤长睫羽在流光下的模糊剪影。
轩辕昇紧紧拉住他的手,温吞地唤了声他的名字,嗓音缠绵,撩拨得若诗心弦已动。此时他亦醉,只觉得天地颠倒,眸中迷乱,一身的温润雅致再也压不住狂乱,手指间绕着轩辕昇的发,欺身而上。
东曦既上,无数缕阳光刺破暮云,霞光跌拂于男子初醒的容颜之上。
若诗自榻上坐起,转头竟见轩辕昇沉默着坐在一旁的桌案旁,正深深看着自己。此刻的他已穿起朝服,头上金冠端正,立领紧束,脖颈上却隐隐露出星点印记。他双手蜷缩着放于双膝之上,手边一柄长剑。
若诗连呼吸也困难起来,艰难地道:“你、你是”
“是。”轩辕昇声音苦涩,“我是女子。”
她本该是轩辕月啊。
轩辕月双目微闭,“若诗,你可知我是为何会走到今日的吗?”
她与轩辕昇是龙凤双生,容貌极为相似。年幼的她也曾快乐过一段年月,那时的她与一位侍读形影不离。轩辕昇自小习政练武,而她则和那侍读整日躲在惜忬中吟诗作画。皇兄对她颇为宠溺,曾许诺,来日他继任皇位,便许他的皇妹寻一处与世无争的地方,逍遥快活。
世事难料,两人十三岁那年,同时大病一场。
当时先皇已过中年,膝下只轩辕昇一个皇子,偏偏不久前又有妃子有孕,若诞下的是位皇子,轩辕昇一去,皇位便多半会落在那庶子身上。可天意弄人,轩辕月挺了过来,轩辕昇死于一个雨夜。二人的母后出身名门,又哪里容得下他人的孩子继位,便在轩辕昇逝去的那夜,抽出一柄短剑,将轩辕月青丝尽断,又为她带上轩辕昇的金玉发冠。
“月儿,”她告诉自己的女儿,“从今以后,你不再做女子了。”
轩辕月呆呆地看看床榻上的哥哥,又望向她的母亲,发现每个人都一样冰冷。
她已经是轩辕昇了。
于是,一切与女子有关的都与轩辕月无关了。
几年后的一次疏忽,轩辕月在练武时露出脖颈,被身边的青衣侍读看穿身份。那少年哪里懂得皇朝险恶,竟孑然一身跪于堂下,说他想带轩辕月离开皇宫,正被皇后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