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孟如寄听见了心跳。
对方的,自己的……都比往日里急促。
身体里的疼痛已经不知不觉的褪去了。
孟如寄在这个驱散寒冷与疼痛的怀抱里呆怔了许久,然后才眨巴了一下眼,缓过神来:“牧随?”
还能是谁。
当然是牧随。
而随着孟如寄唤他的名字,牧随的怀抱更紧了一下,但下一刻,又好似有千钧力道,将牧随的胳膊拉开。
牧随缓慢的放开了孟如寄。
他控制着自己的手臂,握紧了拳心,放在半蹲着的膝盖上,整个人身体紧绷,牙关咬得死紧,他好似在用力控制着自己,控制着他的身体,他的手,不再拥抱孟如寄。
而随着他们的拥抱分开,四周带着凉意的雨水灌进了他们各自的胸膛,将本已捂热的衣衫与肌肤又吹凉,凉意甚至能渗到皮肉里面去。
如果一直在寒冷中,孟如寄或许还没有感受,此时温热后的薄凉却让她唇齿有些颤抖起来,她伸出手,向前倾了身体,双手从牧随的臂弯里,腰侧旁穿过。
在牧随微瞠的目光中,孟如寄环抱住牧随,不由分说的将他往前一拉。
本就单膝跪地的牧随差点被拉得双膝跪地。
孟如寄却一点没觉得抱歉:“来了就再抱会儿。”她提要求,“有点冷。”
牧随的胸膛便似要烧着了一般滚烫起来,几乎快能把两人的衣服都烘干了。
好一会儿,牧随的神智仿佛才找了回来:“你……受伤了吗?”
“没有。”孟如寄抱着他回答,“就是小绿丸被冲走了,过了时间,有些疼。”
牧随唇角一抿,他克制着自己的动作——不去抱住孟如寄。以及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语调尽量平静。
“我被河中暗流推了很远,找过来费了些功夫……”他说完一句,抿了一下唇,闭了好一会儿,话语又冲开了他的嘴巴:
“抱歉,我应该无论发生什么,也一直在你身边。”
孟如寄闻言,在牧随怀里眨巴了两下眼睛。她松开牧随,将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然后歪着头,打量牧随。
孟如寄的远离让牧随第一时间想将她重新拉过来,但他忍住了,抬起的手,终究是没有触碰孟如寄,反而一个转弯,捏住了自己的眉心。
牧随侧着头,抬起的手似乎要将自己的眉心揉烂。
他的动作遮掩了他的表情,但孟如寄还是捕捉到了,牧随情绪里的“后悔”二字。
也不知是后悔“没有一直在她身边”。还是在后悔自己这情话说得太露骨直白。
“牧随,你……”
孟如寄话刚开了个头,身后忽然传来了“啧啧”感慨的声音。
孟如寄和牧随一同回头,但见莫离正抱着手,翘着腿,坐在破木板凳上,捧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干果,一边吃一边看着他们:
“牧随,你是真不害臊啊。”莫离感慨,“堂堂逐流城主,上哪儿学的这一嘴骚话。”
话音一落,牧随的脸上是后悔也没有了,克制也没有了,所有的情绪被一股陡升的杀气“唰”的一洗,他浑身的气息变了。
几乎是瞬间,牧随身形如风动,下一刻孟如寄听到的就是人摔在地上的闷响、板凳翻滚的躁动、还有莫离的求救:
“不孝女!救为父!”
孟如寄百般不情愿的开了口:“好了。”
她甚至还坐在原地,头都没回。
身后,破碎的木茬子尖端停在了莫离的眼珠前。
几乎再前进一点,就可以直接捅破莫离的眼珠,刺穿他的大脑,将他送去往生……
且,因为牧随拿的是断口参差不齐的木茬子,莫离的死状,估计会更加难看。
牧随咬着牙,身体却诚实的听了孟如寄的话。他转头看向孟如寄:
“不杀他,后患无穷。”
这次换孟如寄抬手,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他石头本体可以当钱用。”
孟如寄起身,身体因为刚才的疼痛还有点晃悠,她扶住了门框,闭了闭眼,再向前走一步的时候,却发现一只手已经扶住了她的胳膊。
孟如寄转头看去,见是牧随已经放了莫离,到了她身边,将她扶住。
就像他之前说的,他应该一直在她身边……
孟如寄怔了怔,倒也没客气,抓住了牧随的胳膊,稳住了身形。
“起来吧。别躺着了。”孟如寄转过脸,冷眼盯着还躺在地上的莫离,“人都到齐了,聊聊呗。”
“行呀。”莫离拍了拍衣服,半撑着身体,还是瘫坐在地,“聊聊,你以后打算怎么孝敬为父?”
孟如寄和牧随的脸色齐刷刷的变得更加难看。
莫离并没有就此收嘴,还对着牧随继续道:“对了,因为你们已经是夫妻了,那逐流城主,你便也是我半个儿子了,你也得想想,以后怎么孝敬我。”
牧随转头,看向孟如寄,眼神里只有三个字——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