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方才那条路径。”莫离盯着孟如寄,“顺着它,起阵御风,将我送去。取他性命,夺他钱财。”
莫离说完,再次变成孟如寄掌心的一块石头。
孟如寄握住石头:“起阵御风,我送你去,夺他钱财可,但按我往常的量刑,这洛迎风,值得重伤,还配不上死。”
石头在孟如寄掌心跳了跳:“小孟,要不说我怎么找你给我养老呢。”
孟如寄以石头御灵力,周遭山林,气息涌动,纷纷聚向她身边而来。山石树木,皆震颤嗡鸣,却似天地万物都在回应她的召唤。
世间曾传说,孟如寄能通草木,晓万物,可改风云,换天地,不是因为其他,正是因为她用的阵与术,都是世间最为精妙的,以最小之力,调万物灵气。
天地灵力于她,便如丝线于绣娘手中,心随意动,万法随心。
阵成,风动,灰色的石头如离弦之间,瞬息射出,消失与山林之中。
孟如寄微微舒了一口气,看向术法消失的方向,她只在空中,听到了莫离残留的话语。
“你的底线,还有温柔与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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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随。”黑暗里,有人在呼唤他,而伴随声音一起来的,还有抽筋剥骨一样的疼痛。
牧随躺在混沌的地面上,他睁开眼,看见的天空是被迷雾笼罩着的一片灰蒙,迷雾里藏着一个个发光的影子,光芒神圣,却带着些许晦暗与斑驳。
疼痛在牧随身上继续蔓延。
他低头看去,一道道冰锥从高处刺下,狠狠扎入他的皮肉中。
血腥味弥漫,腥红血液流淌,冰锥刺入他的皮肉后,并没有立即抽出,而是在他的骨髓上剐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从身体内部传来,令人牙酸震颤。
牧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迷雾中,却隐有呜咽之声传来,是他们在哭,但他们哭着,却也咬牙切齿的说着: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一声声切骨的恨意,伴随着那令人牙酸的声音,钻进他的骨头与皮肉里,缝合好了他的身躯。
“牧随。你是谁?”
在这磨人的痛苦中,另一道声音,穿破迷雾,传了过来。
牧随张开嘴,想要回答,但下一刻,他又将唇紧紧咬住。
“牧随,杀了他们!”
“你是谁?”
“他们都亏欠你!”
“你是否,记起你是谁?”
两道声音,在牧随的脑海里交织,冰锥一下又一下的凿入他的身体里,另外一道声音却让他躺着的这块平地也变成了沼泽。
牧随感觉自己一边被冰锥重击,一边被泥泞的地面吞噬。
“牧随……”
泥浆淹没了他整个身体,他无法挣扎,只能绝望的任由泥浆将他的脸一点点掩埋,从下巴,到眼睛,到口鼻……
他被彻底封死在泥浆里。
窒息、绝望、彻骨的冰冷与剧痛中,牧随以最后的力气,伸出了手。
黑暗中,混沌里,这微微抬起的手,是他最后的求助。
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得救呢……
支撑着手的力气便也缓缓消散了。
他掌心向下,眼看着便也要随着身体沉入泥泞。
而就在下一瞬“啪”的一声轻响,有另一只手,将他掌心握住。
温热从指尖一直传递到他心头。
这手抓住他的一瞬,困住他的泥泞好似都被净化了,成了清澈的水。
他在水底,仰头看去,是孟如寄拽住了他。
她在水面上,注视着他,咬牙坚持着,好似在用尽全力拉住他。
牧随望着她,心头动容,却有更多的不解——萍水相逢,近几日相处,他们称得上一句乌集之交,她为什么,却在救他这件事上,总是如此尽心尽力。
用这么温热的手,去拯救一个冻至僵死的人。
“你醒了,你就卖点力!”一句话,喘着粗气,将牧随从迷茫中唤醒至现实。
牧随眨了眨眼,这才看清,四周没有迷雾,没有泥泞,也没有清水。
有的,是无留之地诡异的黑夜、绿色的月光、四周“轰隆”作响的噪音……还有……孟如寄痛苦、挣扎、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