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寄闻言,无奈,却也不知道该不该骂他,只能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莫离望着孟如寄,神色却慢慢柔软了下来。
“我见她痛苦,挣扎,一如我。可我也见她抗争,求生,亦如万物。”
“然后,她成功了。”
莫离抬手,抓住了孟如寄散落在肩头的一缕头发,眼瞳里,万千感慨:“那一瞬,就好像万物也在我眼中复苏,我不知为何却哭了。孟如寄,你方才说的,万物求生之志,真是伟大得了不起。”
孟如寄被他说得有些怔愣,反应了一会儿,她把自己的头发从莫离手里拽出来:“你说的这些,都是我无意识间的行为,确实也是万物求生之志了,大可不必夸在我一个人身上。”
莫离笑笑,看了一眼旁边一脸不高兴的牧随,摆了摆手,乖乖退了一步:
“内丹有创世之力,你便要有能驾驭创世之力的意志,方可按捺住它,我本是半妖,力量不弱,莫矣予我内丹时,也帮我安抚了它。我从未真正的驯服这力量。可你那时做到了。我不是在夸你,我只是在描述这事实。”
孟如寄摇头:“你得到内丹虽有他人帮助,但拢共也就一两百年的时间吧,这么短的时间,自然难与那内丹共处。我也是花了好多时间融合,参悟,到最后,八百年前,却还是不得不自我封印,以免被这充沛的力量撑爆了身体。只有……”
孟如寄看向身边的牧随,上下一打量:“他倒是好像从无排斥。”
莫离闻言便与孟如寄一同打量牧随。
牧随抿着唇角,半晌后,硬邦邦的说了三个字:“我能忍。”
对于这个回答,傻子都知道他有隐瞒。
但现在也不是细究他秘密的时候。
“把内丹给你后,我用最后的力量帮了你一把。”莫离狡黠一笑,“那些修仙者追我而来,我将他们引开,让他们杀了我,他们以为这神力随我消殒,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去找你的麻烦。”
“确实……”孟如寄回忆过去,道,“那段时间,我神志混沌,而后很长一段日子,也没有参悟内丹之力,若在那时被人盯上,恐怕也……”
“嗯,但我也并没有完全死去,我来了无留之地。这里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游魂,在我不在的时间这里也生了自己的空间法则,有了自己的规矩,但庆幸的是,这里还认识我。”
“然后你理所当然的成了无留主。”牧随插话,“盏烨也是你封印的?”
莫离有些惊讶:“我之前告诉了小孟还没告诉你,你怎么猜到的?”
“推测,盏烨不弱,但之前封印盏烨一事,办得无声无息,定是强者所为,但我来无留之地时,从未听过任何强者的传说,唯独听过无留主。”
莫离轻笑:“你们夫妻俩一个比一个聪明。”言罢,他神情严肃下来,“盏烨身上的戾气深重,他一来无留之地我便感知到了。他那时就说,他要灭世。”
孟如寄叹气:“他在人间就一直说……”
莫离也跟着叹气:“我将他封印了起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死心,等我身体稍弱,便冲破封印起来了……竟然……还带来了莫矣的消息。”
“看来……”孟如寄神情更加凝重,“他们是真的通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法子,有联系。”
“戾气。”牧随吐出了两个字。
孟如寄和莫离随即恍悟,几乎异口同声道:“神明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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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烨欲灭世,还与那人神有联系,可见,你说的那人神莫矣,终究还是走上了她的命定之路。”
听牧随说到此事,孟如寄和莫离的脸色都更凝重了起来。
唯独牧随,仍旧淡漠的抱着手在推断:
“他在逐流城这么久,不择手段的搜刮金银,早该有千金了,但他却一直没什么动作,可见他应当是从人神那儿知晓了什么法子,打算在无留之地先试一试,然后再回人间。”
孟如寄看了牧随一眼,要不刚莫离夸他聪明呢,她这儿还没来得及分享从盏烨那儿得知的消息,他就已经自己推断出一半了。
“是,我正想说……”
孟如寄叹着气,有些心累道:“我从盏烨嘴里套了话,他打算在三日后,凑足两千金,然后带我走,与此同时,他还有个计谋,他打算引奈河水入云,借一场雨,毁掉无留之地。”
牧随闻言一怔,随即神色复杂的沉默下来。
他低头不言,孟如寄便认为他是在想对应之策,又道:“不过他这局,我们也不是不能破,此前你说的逐流城金杖,我猜,他定是放在了那聚云施雨的阵法里。”
莫离了悟:“对,戾气不受无留之地的规矩束缚,但聚云施雨的术法,用戾气可施加不成,他还得用金银,方可成此召动天然之力的术法。”
孟如寄点头:“他说逐流城是整个无留之地最高的地方。可见他要施的术,必须要借最高的地势,你们逐流城里,哪一处是最高的,那阵法,就一定在那里!”
接到孟如寄满怀期许的目光,牧随第一时间却并没有同样激动的回复。
他兀自沉默着。
直到孟如寄和莫离都察觉出了他情绪好似有些不对。
“千山君。”莫离打量他,“你有别的想法?”
孟如寄也很奇怪:“你的逐流城,你不想救?兔子不要了,你忠心的下属也不要了?”
纵使说到这地步,牧随也没有冲动开口。
他在思索,也在犹豫,眼瞳中的神色,就好似真如莫离此前所说的“迷途者”。
孟如寄也等了良久,有些不耐烦了,单手揪住他的衣襟,晃了一下。
即使是在梦境里,牧随也被孟如寄这个动作惊了一瞬,梦境再次发出“嗡”的一声,四周也跟着晃了晃……就好像,外面的牧随,也都快被孟如寄这个动作晃醒了一样。
“你听着,不管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今天这主意我替你拿了。”孟如寄直勾勾的盯着他,几乎能在牧随的眼瞳里看见生气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