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话,随着太监的引领走进养心殿,果然看到大殿里除了皇帝,还有另一道身影。那身影是个少年,十分瘦小,穿着华丽的锦服,也有种衣衫褴褛的错觉。
他面对皇帝的询问,似乎战战兢兢的,要竭力撑着才不露怯。
皇帝又问了这少年几个问题,赏了一桌御膳,让太监带这少年下去了。慕千山冷眼旁观,不知为何,从那背影中品出几分怪异来。
殿门合拢,里头只剩下了慕千山和嘉安帝两人。
慕千山拱手而拜,两人寒暄了一番,嘉安帝才进入了正题。
“朕近日听闻你一些言论,是从市井传出,说你是在府中养了一个娈|宠。可是确有其事?”
慕千山眉心一跳。
竟然就这么揭出来了?
他知道嘉安帝忌惮的是什么,但正是因此,心下不禁疑惑。
明玄虽然死了,但是却是尸骨无存。慕千山当年是被明玄所救,深恩大德。那个人如果是明玄,慕千山是不是要反?
但是京城言论纷纷,已有半月,嘉安帝最近也收到了不少弹劾,却直到现在才找上他。他心中不是不忌惮,只是不敢。
慕千山无所谓他的忌惮,说到底,嘉安帝忌惮他,也无法制衡他。京城中皇权,王党和他,三方势力谁也动不得谁,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但是戴了半个月的面具,如今却撕破了脸,这是为什么?
联系到这一路上看到的,慕千山想到了安王质子,心里便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嘉安帝得到了安王的支持。
安王掌握南疆的兵权,虽说论战事而言,少于北疆,但论数量,兵力却可以与北疆抗衡。还有一个原因,北疆战事少,他可以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从南疆调兵,慕千山却不能不管虎视眈眈的关外二族。安王插入局势之中,原本的平衡就立即被打破了。
慕千山心底思绪纷纷,但是眼神中却是半点不露:“是臣的一个远房亲戚。”他顿了一下,说,“近日京城中有传言,但臣这个亲戚只是和二殿下,长得有些相似。”
说到最后半句时,他的语气略微放轻,完美地藏起了其中的危险。
嘉安帝不相信道:“世上真会有人长得如此相似?”
慕千山语气平淡:“臣不敢欺君。”
嘉安帝和丰乐帝样貌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就连目光也充斥着不信任。丰乐帝曾用这种目光看过他,嘉安帝的目光,竟和他如出一辙。
慕千山在心中微微冷笑,恍然间有种回到多年以前的感觉。不过那时的他手中尚无权势,只能眼睁睁看人把刀锋刺向自己。而现在他们的角色像是反了过来,嘉安帝拿着不信任且忌惮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这样的表情很快就被嘉安帝掩饰过去了。他说:“无论如何,这样的谣言还是对你名誉有损。朕想着,你今年已经二十三岁,是该成家的年纪了。朕打算赐你一桩婚事,如此下来,谣言不攻自破。”
平衡已经被打破了,他对安王了解不多,做事要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