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山不明显地叹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将手中的灯笼塞给侍卫,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跨了进去。
明玄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因为聚精会神,竟没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
直到身后的人定定地站了许久,将手伸了过来,轻轻地盖住了书页。
“别看了,”他听得是慕千山的声音,“歇会儿吧。”
明玄和他僵持了一会,便放下了手中的书,从桌边站起。因为坐得太久,他感觉双腿都隐隐有些发麻。
慕千山刚从外头回来,肩膀和头发上还落了几片零星的雪花,周身衣袍裹挟着一股寒气,冲淡了书房里火炉的暖意。
他的表情有些局促,双眼之中却似乎有火在烧,灼透了整个身心。
明玄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不明显地叹了一声,伸过手去,轻轻拂掉了他肩头的几片落雪。两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贴近,这个动作仿佛成了某个开关,明玄能感到慕千山的手臂环了上来,而后自己就被拉进了他的怀中。
“我好想你。”他说。
灯火把两人的影子投到屏风之上,在门缝和窗棂间漏进来的寒风之中轻轻摇曳。明玄将双手搭上了他的肩头,问:“去哪儿了?”
“先是户部,应付王党那一帮老油条。”慕千山道,“之后去了兵部,商议北疆兵力的部署。”
“……所以你就两天没回府。”明玄看着他。
慕千山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明玄道:“歇一会吧。”
慕千山应了,双眼扫过桌上摊开的书页,“在看什么?”
“我忘掉的事。”明玄道。
慕千山看向他。
“若你记不起来,还是不要记,”他说,“没了记忆,这些都只是负担。”
“总归是要想起来的。”明玄不置可否。
慕千山被他看得心中一软,道:“我今晚叫谭若水来,再给你扎一次针。”
他拉着明玄,两个人一起,在书桌前坐下了。慕千山翻过桌上那本书的封皮,是翰林院编纂的大晋史书。
“你可以问我。”他说。
两人坐在桌前的矮榻上,在寒风交袭的雪夜之中,竟多了一丝相依相偎的安稳错觉。
下人将晚膳送了进来,而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三素一荤,一粥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