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山心头一动:“他平时如何?”
元德沉吟片刻,道:“殿下很聪明,很有决断,但平日里蛮沉闷的。有时候老奴觉得他不像个十四岁的人呢。”
慕千山想起昨天晚上他对自己说的话,还有那个拥抱,不由沉默下来,心底也能共情他的处境。
如果换成是他,身居明玄这样的高位,如履薄冰地生活上几年,身边恐怕也遇不上什么真心的朋友。这样的情谊便弥足珍贵,自然会很在意同伴的安危。
但是睡同一张榻……这也太过了点。无论如何,这都是很亲密的举措。慕千山自己小时候是乳娘带大的,少时记忆也模糊了大半,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曾经和父母一起同榻而眠过……话说,是不是通常只有夫妻才睡同一张床……慕千山想着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热。
不对,我在想什么。
他翻身坐起,穿鞋下榻,连头也顾不上梳了,乱糟糟地拢了两把。元德公公心惊胆战地观察着他的动作,疑惑地上前两步,却不敢拦这位广平王世子:“世子殿下……”
哗啦!
慕千山在檐下水缸处掬了捧冰水,浇在自己脸上,才感觉面上的热度消下去一点,抬起头来。元德眼见拦不住他,视线不断向别处逡巡,想让其他仆役过来好助自己一臂之力,然而慕千山已经看出了他的企图,淡淡道:“公公,不用看了,我真的已经好了。”
“……”看眼神,元德明显持怀疑态度。这小子前些日子被殿下救回来的时候,还躺在床上一副面白气弱的样子呢。怎么现在就全好了?
慕千山看着老太监一脸明显不信的表情,叹了口气,随手拾起地上一块带着锐角的石子。而后屏息凝神,看也不看,朝某处一掷——
啪!
一段枝条从高空而落,连着枝叶扑簌簌掉下来。
谁能想到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广平王世子还藏着这么一手功夫,一时间老太监简直惊呆了。等回过神来,由衷赞道:“世子好功夫。”
“功夫好有什么用,”慕千山丢了手中东西,“该中计不还是照样中计。论计谋,我确实斗不过别人。也确实是殿下救我一条命的。但我这条命的确没那么脆弱。”
元德:“……”
“殿下就是关心则乱。”慕千山自言自语,做出了决定,“我去见他。”
“……”
文华殿,金兽口中吐着白烟。明玄除了慕千山外并无伴读,先生刚来过一次,布置下课业。偌大的房里除了侍卫和仆从便只有明玄一人,按照太子的习惯,这些人都退居门外,直到听到命令才会被传唤进来。是以慕千山还没踏进文华殿,便被两名侍卫铁戟一横,拦在了外头。
明玄翻了页书,听到外头居然有吵架声,不悦地搁笔蹙起眉:“什么声音?”
外头静了片刻,匆匆进来一个人,跪地禀报道:“殿下,外头刚来了一个人……臣等无能,没拦住他,方才本以为他识相走了,没想到让人翻墙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