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突然,轻笑之声从楼下传来:“西北,苦寒之地也!寒月道友从来是安于享乐的性子,怎么回来此受苦?”
“谁?”
一众弟子神色微紧,寒月散人已是摆摆手:“老道为何来此,黑山道兄莫非不知?”
呼—
他的话音未落,一面色冷硬的老者,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三楼之中,只是眼神一扫,已无任何人敢于发出杂音。
“本座此来,只为取些东西,你不该拦,也拦不住……”
“以八世搏一仙,道兄几乎成了,却又何必遣化身来此?若是栽在这里,不说白活一世,也得白修十年不是……”
抬手,打断了来人的话,寒月道人指了指窗外:“你是知道我的,老道从不骗人,不信,你看……”
“那你,就太小看本座了。八世搏仙,一成皆成,哪有……嗯?!”
老妖本不如何在意,突然察觉到了异样,他缓缓抬眸,目光如电般洞穿了层层墙壁,小班城池……
却见得王府之上,血气蒸腾如云,而云气之下,似有一似人似猴的灿金身影。
而那洞穿如柱金光,似如巨棍般被其抓在掌中,只一棍朝天,就迫开了千顷烟尘,洞穿了气流,直抵云海!
于血海之中探出来的手掌!
那是……
一抹赤金色于眼底映彻而出,似被火烧一般,黑山老妖猛然收回眼神。
他的长袍无风而动,无形气机扩散,震的整座酒楼都是一颤,屋瓦大梁都发出不堪忍受的呻吟之声。
三楼之内的一众人更是只觉脚下不稳,纷纷跌在地上。
“变数,变数……三千年修持之舍身印,纵然张玄霸在世,都要死。他竟想要化为己用?
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
一连三声感叹,黑山老妖的眉眼低垂,身上尽是生冷勿近的肃杀之气:“只是,本座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这惯会钻营,谨小慎微的无情之辈,不远万里来到此间寻死,还是说,你又从何处窥见了什么未来……”
嗡!
无形的气劲于三楼发生着碰撞,肉眼可见的波纹在两者之间扩散,所过之处,酒楼的墙壁、门窗、桌案、屏风、都被细密的裂纹所充斥。
咔嚓!
上等木料打造的摇椅开裂,无声无息间,已化作齑粉,弥散在整个三楼大堂。
没有人能在黑山老妖身前安之若素,寒月散人自然也不成。
袖袍甩动,这老道站起身来,道袍之下,他老迈腐朽的身躯似在发光,澎湃若汪洋般的精气充盈之下,他满脸的皱纹迅速消失,发白的须发转化为黑。
刹那而已,已无半分老迈腐朽之气,而是一充斥着旺盛生机的英武中年人。
“去寻个清静的地方等着,莫要靠近,以免伤着自己。”
摆摆手,让身后满脸崇敬的女弟子退出酒楼,寒月散人微笑昂首:“黑山道兄,你这句话,有三处错误,实让贫道不吐不快……”
“哦?”
老妖抬眸,眸光淡漠。
过去的四百年,是三千年里最为不同寻常的年代。
以张元烛、陈玄英为起始,曾经数百年未必有一位的武圣,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到得八十年前,张玄霸晋位武圣,这天下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十二尊武圣同处一世!
如今,天下的武圣似乎更多,可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也不过寥寥而已。
眼前之人,就是其中一个。
“你说张玄霸扛不住这舍身印,却是错了。赵王的修持当然比不得那老妖怪,但精纯却犹有过之,扛下来,却是有可能的……
其次,你说三千年修持,也是错了。七杀山下那一战,赵王虽死,可临死一击,也斩去了老妖怪千载修持,不然,这位也未必扛得住……”
寒月散人轻挽着袖口,微笑说着:“最后,贫道虽会钻营,也谨小慎微,但六欲七情尚存,且永不会无情……”
呼呼—无形的气劲剧烈的碰撞,整座酒楼不住震颤着,掀起大片烟尘。
“至于为什么……”
弥散的灰尘之中,寒月微微一叹:“贫道一生,弟子无数,红颜众多,若看不到也就罢了,既是看到了,又则能不为她们寻个容身之地,庇护之所?”
“哈哈哈!真是熟悉的说辞啊,犹记得你八十年前求见本座之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闻言,黑山老妖不由得放声大笑:“曾经,你选对了,可这次,你错了,张玄霸都不成,那小辈又待怎样?!”
轰隆!
上下三层,足可承载数百人同时就餐的酒楼,在一声蜂鸣之间,竟化作了漫天齑粉飘散。
下一瞬间,寒月散人已撞破烟尘,被一记刀罡打的离地而起,但他的神色仍是平静,且回之以大笑:“未来无定,谁知变数?黑山,你固有三百年无敌之运,可却被张玄霸破了无敌之心!
纵你八世合一又如何?面对你口中的小辈,你尚且一拖再拖,要等他气血衰败,伤重至此,才敢亲来……”
“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