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切勿这般说,明日我上山摘点新鲜草药,替你敷着,这伤定能早日好起来。”沈青枝将她扶至耳房,又端来一盆清水替她洗了洗身子。
冬葵趴在床上红着眼看着自家小姐忙来忙去的身影,她咬牙切齿地开口,“小姐,日后您定能荣华富贵,将他们都踩在脚底下。”
沈青枝回眸轻笑,“你这婢子,心可真大。”
冬葵不语,眼神却异常坚定,“以后咱们富贵了,定不能饶恕这沈家三小姐。”
“说得像真的似的。”
“小姐,定可以的。”冬葵坚信。
“好,早点休憩吧,明日你家小姐我还要上山采药呢!”沈青枝大抵是喝了酒,浑身绵绵软软的,替冬葵盖好被子,便虚浮着脚步朝自个屋内走去。
进了屋子,灭了灯,一阵酸楚感袭来,想到方才沈如令那冰凉的目光,那酸酸胀胀的感觉直往喉间涌去,万分委屈涌上心头,瞬间那张美丽的小脸泪如雨下。
她缩在被子里,紧紧攥住手中的薄被,轻轻抽泣着,脑海里又想起今日江聿修视若无睹的目光,以及那傅家大姑娘怎样的殷勤,无尽酸楚涌上心头,她强压着声音哭泣着。
哭到最后,薄被都被打湿了。
约是寅时,天色微亮,沈青枝闺房内的窗户被人徐徐推开,那堂堂首辅大人着一身月牙白袍,从窗户内轻轻翻进了姑娘闺房内。
立在窗前的身影,长身如玉,当真是芝兰玉树,俊美无涛,也难怪上京无数娘子对这郎君心驰神往。
裁制完美的袍子上,还沾上了些许露珠,一滴滴顺着袍子落在了干净的地面上。
男人手上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月季,以及一些上好的还滴着露水的草药。
透过微弱的光线他轻瞄了眼双腿夹着被子,睡得沉沉的姑娘,一向清冷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柔意。
他将那月季放到桌上,又将粉青釉梅瓶里的山茶花取出来,腾出空瓶,将那月季放了进去。
一阵月季的清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沁香扑鼻。
换完花,男人才走至美人床榻边,见她睡得并不踏实,即使在睡梦中,纤纤玉手还抓着手中的薄被,极其没有安全感。
他轻叹口气,终是看了会儿姑娘美丽的睡颜,什么也未做。
倏然间,那姑娘不知做了什么梦,哼哼唧唧委屈地哭了起来,莹白娇嫩的脸上,泪花朵朵,好不怜人。
男人忙掏出一块淡粉色帕子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怎么还哭了?乖姑娘,好生睡着,有吾在,这天下无人敢伤你。”
听到这话,睡梦中的姑娘竟止住了哭泣,又沉沉睡去。
江聿修这才放下心来。
到底不知是何时养成的翻窗看美人的习惯,好像是一开始他们一夜欢好,他不放心她脆弱的身子,甫从扬州赶回来,就摸着黑过来看她,路上经过他栽种的玫园,又采了些玫花带了过来。
这姑娘可真让他牵肠挂肚。
出了麋院,江聿修静静站在沈府一片空地处,此处鸦雀无声,荒废数年,连只活物也没有。
很快,一个高大坚实的身影从屋檐上飞跃下来,轻轻落在他面前,“爷,长风护主不周,愿受罚。”
江聿修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眼底一片凉意,他转过身,视线落在单膝跪地的长风,薄唇轻启,“长风,吾记得和你们说过,这世间,她的性命比吾还要重要,怎么今日你们一个两个都未守着她?”
长风单膝跪地,眉眼柔顺,一向冷酷的死士头领此刻低着头,俊俏的脸上满是敬重,“大人,再无下次了,若有下次,长风愿以死谢罪。”
江聿修将手上的扳指除了下来,借着皎洁月色垂眸看了眼,方才低声开口,“日后白苏若不在吾身边,你也不准离开她,你要记得!她的一切方是第一!”
长风颔首低眉,“是!长风定当誓死守护四姑娘!”
翌日。
沈青枝醒来时,已是午时三刻,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灼热笼罩着大地,上京陷入了一片火热中。
沈青枝甫从睡梦中醒来,竟还有些困意,但也没再接着睡,她从塌上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股子清甜的月季香映入鼻尖,美眸轻转间,视线落在了木桌上的月季。
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以手揉眉,恍惚间,竟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鹅梨果香,浅浅淡淡的,煞是好闻。
“冬葵?”美人着一袭白色亵衣,肤如凝脂,粉面桃腮,尤为动人。
片刻,冬葵便自耳房入内,她身子骨像是好了不少,笑容清甜,手中端着一杯解酒汤,双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冬葵有些兴奋,忙将那汤搁在桌上,走至衣匣间,踌躇了一会儿,拿了件玉青薄纱裙走了过来,“小姐,将衣裳换下吧?奴婢为您备了解酒汤,小姐待会儿喝上些许。”
沈青枝点头,拿着那衣裳往里件走去,待至衣裳换毕,再出来时,美眸定格在冬葵腰臀之处,轻问,“你这伤”冬葵眼神躲闪了下,忙一瘸一拐地扶着沈青枝到桌边坐下,将那解酒汤端至她面前,“怜姐儿给奴婢一些药草,奴婢用了好多了,这解救汤也是她给的药草熬的呢,听说解酒效果极好。”
沈青枝听闻颦了颦眉,拿着汤碗的玉手微顿,终是叹了口气,将那解酒汤喝下。
这汤药不苦,微甜,倒需要费一番功夫,寻此类新鲜草药方可有这口感。
她搁下碗,抬眸看了眼冬葵,“倒不知这怜姐儿还会识得这般药草。”
冬葵挠了挠头,笑盈盈道,“婢子也不甚清楚。”
沈青枝摇摇头,又徐徐抿了些许清茶,一杯下肚,方觉肚子有些饿了。
她朝冬葵招招手,冬葵凑到她眼前,她才缓缓开口,“拿上银子,今儿个我们下馆子。”
/月香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