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枝何曾听过这?般脚下一软,急火攻心,顿感手心更烫了。
她没迎着那些所谓的贵女走?去,而?是另寻一小道将那处绕了过去。
却在转弯处,遇见了她那中书侍郎父亲,两?人?撞了个正着。
想必,那些妖言惑众都被他听了去,可?他却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沈如令今日穿了件月牙白袍,玉树临风,高挑俊朗,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在看见沈青枝时僵了几分?。
他手上拿着女儿家?的面?纱,薄薄的一层白纱落在他修长的手间,暧昧不明。
沈青枝眼睛落在那上面?顿了顿,心中虽疑惑,但也还是面?不改色地和那人?问了安,“爹爹。”
沈如令下颚轻点,将面?纱藏进袖子?里,面?色怔然地看着沈青枝,“枝儿,方才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青枝的心颤了颤,她握紧手中的帕子?,紧皱的眉头松了些,抬眸满怀欣喜地望向沈如令。
父亲一向偏爱沈青灵,如今是否也意识到了她的好?
等会若是父亲安慰她时,她可?得忍着别哭。
她实?在是没有感受过父爱的温暖,着实?有些紧张,这?帕子?都快被她攥坏了。
沈如令沉默了片刻,随后轻拍了拍沈青枝的脑袋,温声道,“父亲知你是个好孩子?,青灵被我和她娘宠坏了,嘴里没个数,你这?做妹妹的,多?担待点。”
沈青枝轻点头,“女儿自是会让着姐姐。”
“嗯。”沈如令又沉默了会儿,如墨的瞳孔定在沈青枝那清澈纯净的眼眸里,许久才开口,“不过青灵说得也对,我们沈家?世代?从政,这?商贾之事实?在有辱斯文。”
沈青枝的脸色刹那间由红至白,她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的父亲,心中疼痛无比,她父亲竟觉得沈青灵说得对?
她哑然失笑?,美眸里起了一层薄雾,“父亲可?是觉得女儿有辱沈家?门?楣?”
沈如令不语,只是静静望着她,漆黑的瞳孔神?色不明,让人?看不真切。
但沈青枝知道,他定是不喜悦自己的。
如此,她微微俯身行礼,长睫微颤,“那女儿便不碍着父亲的眼了。”
她转身离开,沈如令看着她纤细羸弱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掏出袖中藏着的面?纱,望了许久,许久……
堤柳街,首辅公馆。
江聿修独自坐在花影书院,那价值不菲的花梨木桌上此刻堆满了民间搜刮来的话本子?。
他认真琢磨了会儿,最终视线停在了一行字上。
——若彼女好汝,定不避汝之亲吻。
男人?转动着那白玉扳指,眼眸深了深。
今日怜姐儿生辰,冬葵去给她过生辰了,沈青枝一个人?不想回麋院,她在临安街上闲逛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堤柳街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堤柳街,这?条街无比宽广,街道前面?有条湖畔,这?条湖畔将临安街和堤柳街隔开。
湖边种着一排排垂柳青枝,柳丝低垂,轻扭着纤细的腰肢。
乍一看,还以为到了扬州。
她蹲在湖畔吹了会儿风,愈发觉得额头滚烫,身上也疼得厉害。
一阵孤寂感传来,她将头埋进膝盖,眼泪滴答滴答滚落下来。
身子?疼痛,竟无人?诉说,这?娇也无处撒,难受得很。
她低头看了眼湖里倒映出来的柔弱美人?,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转身往那首辅公馆走?去。
好巧不巧,那首辅大人?甫从门?口出来,今日又是休沐,他穿了一件墨色直襟长袍,腰束於菟纹腰封,乌黑长发用白玉冠束着。
整个人?竟俊美得像天上的谪仙,清冷禁欲,让人?忍不住想撕开他那身冰冷的伪装。
沈青枝眼睛眨了眨,忙掩去眼底的惊艳,俯身行礼,“舅舅安好。”
沈青枝今日和他一样,穿了件开衫长襟,青丝高拢,眸中含雾,如同扬州城三月的烟雨,凄美哀柔。
让人?欲将她搂在怀里,好生怜爱一番,拭去她眼中的凄哀,让她愉悦。
“枝枝,这?次是你主动送上来的。”男人?摩挲着手中的扳指,唇畔带着一丝如沐春风的笑?意,让人?忍不住沉醉。
沈青枝一直知晓那人生得丰神俊朗,这?京中无?人能比。
但今日看着他,不?知?怎的,心愈加“砰砰”跳,她甚至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
昨夜做了那梦,她竟亵渎了那如谪仙一般的郎君。
这?人还是她那名义上未婚夫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