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四犹如娇花,一点绵绵细雨,就将她打得失去方向。
宋戈送别友人,来寻她时,便瞧见美人目光涣散地盯着面前的辣子鸡,双手缩在桌下?,整个人郁郁寡欢。
他忙走至她身边,敲了敲桌,关切的声音响起,“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沈青枝忙回过神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只是她的眼神却是出卖了她。
宋戈坐下?,拿起银壶给她添了些茶,将茶盏端至她面前,什么也没开口,等到那茶叶徐徐沉下?,才沉声道,“你看这杯中茶水,一遇水便漂浮不定,待至过了片刻,便尘埃落定了。遇到事,心绪不稳是常事,最重要的是能静下?来,只有静下?来才能解决问题。”
沈青枝看着面前的茶,微微有些失神,她未想到,只是一盏茶,都能有这么多道理在里头?。
还是她浅薄了。
她端起茶,徐徐轻抿一口,那茶叶未随着她的动作再浮上?来。
她懂了,静心方能平静。
茶叶失去浮动,自会归于杯底。
只有静,才能让它沉没。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眸回了他一个笑。
她想,遇事则静,慌乱只会让她陷入迷茫。
再眨眼时,余光撇见江聿修进来了,那掌柜的见他身后跟了一女子,又是名动上?京的傅家千金。
再回头?看了眼沈青枝,又看了看她对面容貌昳丽的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事儿。
江聿修多精明?一人,一眼便瞧见了他诧异的目光,目光撞上?沈青枝无波无澜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刚想迈开长腿去寻她,却是见她对面坐了个一身雪衣,头?戴纶巾的男人。
宋戈。
前日,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男人。
他未将这事儿告知沈青枝,只是因着这男人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
却不料,他未动手,这人便已?寻上?门来。
他皱了皱眉,双手握拳,想起宋戈借那人之手,狠狠伤了他,他便觉得背后一阵发寒。
这人表面看上?去干净如高山白雪,可背地里,却也是个智慧双全的男人。
从他借那人之手,这事儿便可看出他的态度,他的立场。
他站在他的对面,竟还想拉拢他的妻子?
他轻嗤一声,做梦!
“哎,大人,那不是首辅夫人吗?她怎与?一外男同桌用膳?”身旁响起傅甄令人厌烦的声音。
他冷冷撇了她一眼,淡漠疏离的声音响起,“你跟着吾做甚?”
傅甄被他突如其来,冷淡冰凉的声音吓了一跳,忙缩了缩身子,稳定情?绪,开口道,“我?是来用膳的。”
她倒是性子倔,不到黄河不死心,看着面前高大威猛的身子,她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迷恋。
她喜欢江聿修,很小的时候便喜欢。
追随他,是多年来的执着,亦是早已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江聿修没理她,径直往沈青枝那边走去。
宋戈早已看见了他,但他神色淡淡,一点也没有背后?唆使者的紧张,宋戈,他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大人,又?见面了。”
他起?身,拂了拂皱起?来的雪衣,面容昳丽,挑不出?一丝毛病。
他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个?伪造出?来的复制品。
那他是谁的复制品呢?
脑子里倏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但仅在一刹那便烟消云散。
“嗯。”碍于沈青枝的面,他不宜与他撕破脸面,当即走至他夫人身旁,揽住她的腰,问道,“吃完了?”
沈青枝抬眸,目光澄澈,她点点头,“用完膳了。”
她眨眨眼,好奇地看向他,这人竟对她和外男一块用膳不闻不问?
是大度,还是另有隐情??
傅甄看着这三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和谐,又?说不上来的怪异,茫然失措。
她与宋戈相?识多年,当即上前亲昵地搂住他的胳膊,轻声细语道,“哥,母亲喊你晚上回家用膳呢!”
宋戈默不作声,轻微将手臂抽离,薄凉的视线落在面前贵气精致的少女身上,问道,“阿甄可用膳了?”
傅甄本欲点头,但眸子却瞥到一旁清高淡漠的男人,连忙摇了摇头。
“那坐下?一块吃点吧。”说罢,他看了眼江聿修,问道,“江兄,可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