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踉跄一步之时,手握大刀的力道彻底失去了平衡,毫无征兆却又准确无误地。
架在了卫司渊的脖子上。
这几日,大梁公主拔刀逼迫辽疆王与之成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辽疆都城。
而事件的两位主人公,一人龟缩在离宫别馆内好几日没了动静。
另一人,则像是压根无事发生一般,不曾发怒,不曾惩治,就连提都没再多提此事。
前去接妻子回都城的戎止,正好错过了这桩大事。
待到他听闻此消息后,马不停蹄就赶来了宫中,却见卫司渊悠闲地在庭院中晒着午后的暖阳。
冬日的阳光算不上热烈,但足以融化冰雪,在庭院中晕开一团团湿淋的水洼,却丝毫不影响院中的男人怡然自得。
卫司渊敏锐地察觉到远处的脚步声,懒懒地掀起眼皮,朝那边看去一眼:“回来了?酒带回来了吗?”
“还惦记着酒呢,不是听说都快被人当众刺杀了,怎的,一个小姑娘挥来的刀都躲不开了?”
说起这事,卫司渊嘴角竟有了笑。
那股被他按捺下去的喉间的痒意蠢蠢欲动,又缓缓阖上了眼帘,闭着眼目淡声回应他:“少在外面道听途说,她连刀都拿不稳,谈何刺杀。”
“所以,是真有此事了?”
话语间,戎止已缓步走到了卫司渊身边,拉开一旁的椅子自顾自坐下,视线却瞥见他舒缓着的眉眼和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的唇角。
显然此刻他心情大好,已经到了懒得掩饰的地步了。
甚在被问及后,还沉沉地“嗯”了一声。
戎止觉得新奇。
能让卫司渊心情好的事情有很多,他向来是个情绪旺盛的人。
可因为被人拿刀架了脖子而心情好,这实在有些离谱。
“怎回事,所向披靡太久,如今倒好起了被人持刀威胁这一口?这有何可开心的?”
卫司渊睁开眼,眸底泛着澄亮的光,坐起身来朝戎止挑了挑眉:“能有几人敢这么把刀架老子脖子上?还真是件新奇事,不是吗?”
戎止不可置否,笑了笑道:“所以你就这样突然对她有了兴趣,也不提赶人回大梁之事了,这是打算要和大梁和亲了?”
卫司渊不屑地轻嗤一声:“送个女人就想我辽疆给他们当护卫军,大梁是否太高看自己了?”
戎止想了想,道:“到底也是大梁的掌上明珠,听闻这位公主在大梁宫中备受宠爱,如此容貌更该是被当做瑰宝一样的存在了,大梁如此作为,也算是为保安康忍痛割爱了,那小破地方,除了这位绝色倾城的公主,好像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珍贵之物了。”
“公主?一个小骗子罢了,我娶她做什么?”
戎止一顿,霎时反应了过来。
一个尊贵的公主,哪来的力气拿起一把几十斤重的大刀。
要么她的弱不禁风是装的,要么……
“要查吗?”
卫司渊勾了勾唇,脑海里浮现出那张那时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娇容。
“查,还得查得清清楚楚。”末了,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又吩咐道,“派人去趟离宫别馆,既然是尊贵的大梁公主,今晚的酒会,可不该怠慢了。”
方舒窈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的。
在极力想要留在辽疆的慌乱中和当时被卫司渊轻蔑的语气的嘲讽下,她竟然一时冲动真去拔了那把刀。
拼死一口气硬是要把那刀拿起不说,还一不小心把刀架在了卫司渊的脖子上。
无论其中哪一件事,都足以让她此番的任务彻底失败,甚至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演戏从不是她擅长之事,真正的公主殿下如何能拿起那把刀。
小不忍则乱大谋,父亲以往就时常这般教导她,她也仍是没能学会隐忍控制自己的情绪。
父亲……
想到仍在大梁饱受牢狱之灾的父亲,方舒窈几乎要被各方倾倒来的沉闷阴郁压垮。
然而在这几日的煎熬中,却并无宫中传来的消息。
卫司渊并未派人前来惩治她,也无人来将她立即驱赶出境。
方舒窈在犹豫和彷徨中,几次三番都在考虑着是否要收拾东西打道回国。
要不然就拼死一搏回去劫狱。
亦或是再拉下脸来向那位辽疆王认错求饶?
哪一种方式想来都是不切实际的办法。
正当她来回纠结之际,却有王宫中的侍女前来召她入宫。
“酒会?何为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