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事,一直悬吊着的心又缓缓落了下来,思绪回到了今日来此的缘由。
方舒窈垂眸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动了动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王,关于今日的考验……”
方舒窈喉间堵了一下,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没敢去看卫司渊,深吸了一口气才硬着头皮继续道:“按照辽疆的习俗,我、我这也算打到猎物了,还有……还有共患难的经历,也算占全了,所以……所以你我成婚之事……”
方舒窈脸上止不住地发烫,她的确有些厚脸皮了。
胡乱射箭惊扰了危险的狼群,又因为碍手碍脚被卫司渊驱马送走,实在算不上合格。
方舒窈话语再次顿住,尴尬得自己都不知要怎么把话接下去,却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的
可卫司渊那头也是一阵沉默。
像是在等待方舒窈的下文,又像是没打算回答她。
方舒窈在沉默凝重的气氛中下意识抬头,却一眼对上一张带着不着调笑容的脸。
“你……”
“骗你的。”
方舒窈一愣,惊愣地看着他。
卫司渊脸上的笑意更深,栗色的眼眸泛着光,灼热地盯着她:“辽疆习俗,骗你的。”
方舒窈脑子里嗡嗡作响,眸底蔓出火星,像是下一瞬就要被卫司渊这恶劣的逗弄给气炸了一般。
想发火,却压根不敢在卫司渊面前造次。
后槽牙被她咬了又咬,好半晌才低低出声,隐忍道:“你、你怎可用这种事糊弄我。”
卫司渊活动了一下小腿,感觉处理得差不多了,撑起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算不上是糊弄。
辽疆的这个习俗早年间的确有过,只是现在国家昌盛,打猎也不再是人们求生的唯一途径。
更别说现在越发男多女少,不少青年壮汉能讨到媳妇就感天谢地了,哪还舍得让自家媳妇干这种重活,这个习俗自然就慢慢消失了。
习俗的事不作数,可他并没有说和亲的事不作数啊。
今日带她来打猎,本是想探探她的真面目,却没想到比他原本预想的还要令人惊喜。
卫司渊走了两步,小腿的伤后知后觉开始疼痛,令他走得有些不自在。
抬手朝她勾了勾手,嘴里笑道:“我还犯不着用这种事来考验你,我的女人,我喜欢就够了,不需要任何考验。”
方舒窈一愣,对于卫司渊这句直白却又模棱两可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迈着碎步到他面前,就被他又一把揽住的肩膀,借着当人形拐杖的姿势被揽入了怀中。
本还想再多追问些什么,卫司渊却直嚷嚷着腿疼要赶紧回去治疗。
他分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上马下马动作利落得比她这个没事人还要敏捷,一点也不像伤重的样子。
但方舒窈还是没再多耽搁,同他一路骑着惊雷折返回了城中。
临走前,卫司渊倒是又主动提及了与她的下一次见面。
就在三日后。
“他肯定就是那个意思了!这次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可再不能搞砸了!”
翠柳激动的嗓音在屋中响起,眉飞色舞的模样,好似已经得到了能够回大梁的机会了一般。
方舒窈坐在案桌前一手撑着下巴,黛眉微蹙着思索着什么。
冬日未去,短暂地放晴了几日后,如今又下起了雪来。
屋子里炉子烧得正旺,身上倒穿得稍显轻薄了些。
滑落的云袖露出她一截纤细皓白的手腕,雕刻出纹路的银镯在光照下泛起盈光,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通透。
如此算起来,父亲已在狱中待了有四个月之久了。
他虽为医者,自己的身体却有着许多老毛病。
以往他满不在乎总说犯不着操心,可如今他遭受着牢狱之灾,又正值寒冬腊月,只怕身子骨会越发虚弱。
除夕将至,她却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中和家人团聚,但至少,不能让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在牢中过年才是。
方舒窈想到这些,面色更沉重了几分。
没搭理翠柳的叮嘱,转而烦闷地反问道:“还未收到宫中的回信吗,可是途中出了什么岔子,不然我还是再写一封信寄回去问问情况吧?”
翠柳一听,忙压低了声音,急促道:“你在说什么胡话,现在这种关键时候,寄信回大梁太过冒险了,大梁与辽疆和亲一事八字还没一撇,若是被发现了端倪,可就前功尽弃了。”
顿了一下,翠柳瞧见方舒窈越发难看的脸色,又放缓了语气宽慰道:
“最初传信回大梁的是娘娘身边的亲信,他做事机敏身手矫健,怎会让信在路上出什么岔子,想必宫中已是收到了信,只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便给你回信,你若想知晓你父亲的情况,就赶紧把这事给办妥了,待辽疆王松口应下和亲一事,宫中自会信守承诺放了你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