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盛修白没有多想,他撑着额头,一副慵懒模样,“困了?”
也难怪,刚刚那么努力,他轻笑了一声。
夏柠假装睡着了,没有理会盛修白。她闭上眼睛,却感受到灼热的吻落在脖颈后面的一小块皮肤上,恍惚间,她好像感受到了几分珍重的味道。
她想了想,知道这是认输的标志,仍旧试探性地开了口。
“盛修白。”
“嗯?”他的嗓音里还残留着几分事后的沙哑,性感的要命。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签的婚前协议吗?三年时间一到,任何一方有了喜欢的人都可以选择去终止这段婚姻。”夏柠说完停顿了一下,虽然艰难但仍旧将这个话题进行了下去,“现在,它还有效吗?”
空气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四周似乎针落可闻。
夏柠想,只要盛修白说它无效了,她就当那是他喜欢自己。
可这话落到盛修白耳边却是另一层含义。
他原本眼尾泛着红,整个人还沉浸在春潮的余韵里,甚至还在品味刚刚的种种细节,却猝不及防地听到这番话。
好像一盆冰水从头顶猛然浇了下来。
盛修白喉结滚了滚,只觉得空气里都夹着锋利的针,吸到肺部阵阵发疼。等再抬眼时,那双含着春情的眼睛已然发了红,如同掀开了滚热岩浆的一角。
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分明不久前,夏柠还跟他一起畅想过老了以后的生活,分明那时候,他们亲密无间,说着世界上最甜腻的情话。
可转眼间,她竟然问起了协议的事。他自然会去想,她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否则结婚还不到一年,怎么会提起离婚的事。
盛修白指尖发颤,竟轻笑了一声,“你想让它生效吗?”
夏柠反问他,“如果我想呢。”
那一瞬间,盛修白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爱而不得。
他这个人骨子里强势,自然不肯轻易放手,但他又偏偏要将自己的意图用温和的糖纸包裹起来。因而盛修白给出了一个拖延时间的答案,“当然有效,但现在还不到三年,不是么?”
他以为她要走,她以为他不挽留。
这一场试探里,他们都没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情书
那天之后, 夏柠出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差。
而盛修白心情不好,几乎全公司上下都能感受得出来。他这人是惯常用温柔的外表粉饰自己的,即便不喜欢对方也会礼貌性地摆出笑脸, 哪儿会像现在这样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气。
孟诗霜跟他出来谈合作的时候也觉察到了他和平日里的不同, 盛修白眉眼仿佛沾染了秋日清晨的寒霜,和这快要入夏的天气十分不搭。她状似无意地问,“是不是遇见什么困难了?”
按理来说, 即便是公司遇见了什么危机,盛修白也不该是这个表情才对。他是那种,即便猛兽站在他面前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到肚子里,也会冷静地去想应对的方法的人。
盛修白只是礼貌性地说没有, 并没有什么心思同她吐露心事。
孟诗霜又问起了他的行程,想单独约他出去, 不料两个人的行程刚好错开。
“那十五号呢?”
盛修白记得这个日子,即便是其他行程再变动这天也是要空出来的, “抱歉,那天是我太太舞蹈比赛的颁奖礼,不能缺席。”
孟诗霜脸上的笑意僵住,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忍不住问, “不能缺席的原因是要对外维持恩爱人设吗?像你们这种商业联姻还挺辛苦的。”
她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心疼。
盛修白抬眼, 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爱人的比赛, 自然要去看。”
那样柔情而缠绵的字眼从他薄唇里吐出来, 恍惚间还能从他眼神里感受到几分从前从未见过的温柔。孟诗霜差点维持不住端庄的姿态, “你以前不是说过不考虑恋爱吗?你说你的人生还没到谈恋爱的阶段, 至少要等到三十岁以后……”
盛修白皱了皱眉头, 好像记得自己是说过这句话。
从小到大同他示爱的女孩很多, 他每个拒绝的借口都不一样,用的最多的理由就是现在的阶段不适合谈恋爱。学生时代会说现在是学习的时候,成年了又说现在是奋斗的时候……
事实上,盛修白如果真的遇见喜欢的人,他是断然不会顾及这些的。
盛修白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微微扯起唇角,仍旧绅士,“都是成年人了,孟总难道听不出那句话的含义吗?”
“什么意思?”孟诗霜指尖泛白,她一直以为盛修白当初拒绝她不是因为不喜欢她,而是想变成更好的人再同她在一起,也因此她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可她怎么也想到自己会错了意。
“有时候太直白,会伤及旁人的自尊心。”
盛修白语气还算温和,即便是拒绝别人也是如此。
他好像一直这样,像一弯皎洁的明月挂在天上,永远会温柔地对待其他人。即便学生时代的盛修白不像现在这般稳重绅士,那时候也一样尊重别人。
可他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觉得难以高攀。
如同降下恩泽温柔的神明,即便对世人再好也不可能被任何一个人独有。
可现在,神坠了下来,将身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个人。
孟诗霜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曾经用那些话麻痹自己,甚至编造一个谎言,几乎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可最后没想到却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她不能接受盛修白不喜欢她,更不能接受的是,他原来也会那么温柔地爱别人。
可惜盛修白并没有心思去揣测她的心理活动,等跟她谈完项目后就同她握手告辞,并没有将她当成和其他合作方不同的个体。
“盛修白!”孟诗霜见她要走,到底是不甘心在背后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