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说什麽?」我问。
「不要在这里说吧?我们去b较没人的地方。」
教官在里面已经看到我跟关夏她们说说笑笑,他看起来一脸欣慰。
我们五个又再度齐聚在一起,走到学校的某个围墙边,只是因为那个围墙旁边此刻没有人,就直接在那里集会。
关夏一等我站定以後就摆出一张受委屈的脸,她张口:「你先说。」
我看着她的小动作g唇,「怎麽不是你先说?」
「噢,够了没有?」h柏源已经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说话就说话,不要在那边眉来眼去的好吗?看了让人很不舒服!」
袁欣芸也不想看我们一直不切正题,手环在x上摇头,「褚炎先讲好了,我觉得关夏的事情b较严重。」
一听到关夏的事情b较严重,倒是g起我的好奇心,「什麽意思?」
「对,你先说,我的事情b较重要,需要跟你讨论一下。」
「我想先知道你的事情。」有什麽是他们需要来找我讨论的,我暂时想不到。
关夏和袁欣芸两个人面面相觑,两个都不知道谁讲b较好,关夏想要袁欣芸先帮她开口,可是袁欣芸希望关夏自己说会b较好,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的,终於让秦笙杰看不下去,他也不等她们两个同意,安静的看着我说:「昨天晚上你姊姊到机车行找关夏道歉,说她决定让你转学的事情怕关夏会难过,结果关夏就把事情全都说了。」
我愣了一下,「全都说了,说什麽?」
「就是她有yyan眼看得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这件事,还有你姊姊她房间里有其他人的事情。」秦笙杰就说到这里,他看着关夏,暗示她接下来该她说了。
关夏吞吞口水说:「你先答应我不能生气也不能骂我。」
我看着她,内心大叹了一口气,「做都做了,说吧。」
「她本来不相信我,但是我告诉她那个男生的特徵以後,她就在我家店里哭了。」关夏噘着嘴,「我现在想到她哭的样子都还会想哭。」
「那个人,是不是她男朋友?」我看着关夏,关夏点点头,我又继续追问:「那後来呢?」
「她说要我今天晚上去解释给她听,她想知道"祂"还在不在。」关夏的手在身前纠结成一团,满脸不安的看着,像是担心我会拒绝一样。
「褚炎,关夏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不让她去的话她也不会去,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看你有没有想要化解这个误会,关夏愿意替你解释。」袁欣芸补充说。
我看着关夏那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样子,实在没有理由说不要。这样也好,省得我还要做一些毁掉我形象的事情,让关夏发现我真正的心意。
「况颖她都愿意听你说了,我当然没有立场反对,今天下课之後你跟我一起走吗?」听到我这样说,关夏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匆忙的点头,就怕我会反悔。
「那你要跟我说什麽啊?」关夏笑嘻嘻的问。
这个气氛跳得太快,我还需要想一下才会回忆起我原本要跟关夏说的内容。「之前那个上你身的nv神你还记得吗?」我们私下都叫那个nv鬼nv神,她认为自己有资格被称为神了,因为祂可以飘在空中。关夏点点头,我继续说:「你知道祂现在在哪里吗?」
「怎麽了吗?为什麽突然要找祂?」袁欣芸问。
我垂眸,「之前偶然跟祂聊天才发现祂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的事,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如果连家也回不了,我觉得,祂这样很可怜。」
「你想带祂回去哪里?你不会真的ai上祂了吧?」h柏源的脸像是被榴槤打到一样诡异,要笑又不笑,哭笑不得。
「带祂回去找朱教官。」我认真的看着他们,他们全都一脸震惊。
「朱教官的nv儿过世了吗?」秦笙杰平常很常去教官室,只是他似乎不知道这件事,毕竟放个本子之後就可以走了。
关夏吓得遮住嘴巴,「难怪祂会在这里……上次祂和我走在走廊上遇到朱教官,教官都走了好远祂还盯着他的背影看,我还以为怎麽了,祂说只是感觉很温暖。」
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人就这样擦身而过,一个看不见,一个不认得,多麽讽刺。
「所以有办法吗?」我严肃的看着关夏问,「就直接带祂回家,让祂待在朱教官的家,也好过就在这个学校里面流浪。」
「我不知道祂还在不在这个学校里面,但是我们可以找找看?」关夏笑了笑。
这个笑容,刺眼的让我不敢直视,结果就害得我先回避了。
「你们去找吧,我跟阿源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了。」秦笙杰拉着h柏源要走,袁欣芸很快的跟着:「啊,我也是我也是,你们去找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也不等我们回应,三个人就飞也似的逃走了。
真是的,走得这麽光明正大,关夏又不是白痴,怎麽不会看出来他们是故意的?
空气忽然静了下来,我有点无奈,「走吗?」
关夏点点头,手捏紧了自己的制服衣摆,「走吧,我们先去花园,因为一开始我们就是先在那边遇到祂的。」
我们两个并肩走着,其间谁也都没有多说一句话,路人不断的和我擦身而过,我跟关夏说好了,只要她看到nv神就拉拉我的手,结果我们逛了花园没看到她,还逛到我最害怕的旧栋校舍厕所,也没有看到她,正当我们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关夏就拉了我的袖子──
「褚炎,在那里!」关夏指着学校最外圈围墙林荫的旁边,然後就神se慌张的跑过去蹲在地板,「你还好吗?你为什麽会在这里躺着?你怎麽了!」
我听到她一连串的这些问话脸都白了起来,只得跟着一探究竟,「祂怎麽了?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
第一次觉得看不到是很不开心的事情,只有关夏一个人可以看到全部,我什麽忙都帮不上!
「祂躺在地上什麽话都不说!褚炎,怎麽办?我们到底该怎麽帮祂!」
「我连祂为什麽躺着,躺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该怎麽帮祂?」我心急,一急就口气不好,关夏委屈的眼眶满满都是泪,可她还在努力想办法。我呼口气,「我、对不起。」
关夏擦掉眼泪,「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所以才会这样。」
我放软了姿态,眼神放在地上的一坨空气,「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麽办?」
「便当!」关夏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对着我大喊了一声便当,喊得我眉头深锁。
「便当?要g嘛?」
「快,我先去买便当,你顾着祂!」
说完关夏还真的就要像支火箭pa0一样冲出去,直达福利社!我把她按下来,「我看不到待在这里g嘛?当然是你待在这里,我去买便当了。」
「可是?」
「别可是了,你看得到鬼我看得到便当,我们各司其职,你别乱跑,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交代完就小跑步离开,徒留关夏一个人待在那。
抓了一个便当跑回来就看到关夏对着空气在jg神喊话,「来,跟我一起深呼x1,是不是肚子饿了?x1空气肚子就会胀胀的,你就不会感觉饿了。呜呜,我看也是,你不能回家,肯定要跟外面的人抢食,附近竞争这麽激烈,你抢不赢的。唉,你好像变瘦了。」
我脸上几条黑线掉下来,关夏心疼的语气效果不彰,听起来滑稽居多,而且r0u眼看她就只有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在多给她记一笔诡异至极。滑稽又诡异,就是我刚刚一路笔直朝她走来的唯一印象。
我一靠近,黑影就垄罩着她,她可怜兮兮的r0ur0u鼻子,鼻水整个不受控的灌满她的鼻子,让人分不清她的脸上是泪是鼻涕。
「这个给你,我会帮你看着,谁过来抢我就会打si他!你放心吃吧!」关夏说完就打开便当,我只是待在一旁看着,她不时的还要催促她吃快一点,「你用点力气,撑起来咬一口就解决了!咬一口你的力气就会慢慢回来!快点,再加油!」
我沉默了许久以後才问:「她有好一点了吗?」
关夏破涕微笑,「有,她真的是因为太饿了。」
看到关夏那张感动的脸为什麽我感动不起来,满脑子都是朱教官那时候给我看的圆圆脸照片,绑着一个公主头。
关夏安静的看着那个地方一阵子,然後说:「朱教官就是我们学校里面的教官啊,你刚刚听到褚炎想的了吗?」她点点头,「朱教官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你爸爸。」她往後退了一点点,这个画面感觉好像我在听人讲电话一样,一边有声音一边没回应,但是关夏看起来又是真的在对话的样子。「褚炎,她问说有什麽证据?」
我看着关夏,「他有一张照片,後面写着"洁羽",上次你好像跟我说过你叫做朱洁羽?」
听我说完以後,关夏沉默了几秒,「她说她想不起来了。」
我们两个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关夏下定决定似得站起来,「不行,我们一定要送她回家!」
我眼神一阵空洞,连珠pa0似得丢问题:「怎麽送?抱她?扛她?搬她?你一个人搬吗?」
关夏一脸看笨蛋的样子看着我,也不想跟我多说,自己蹲下去,几天前的画面重现。关夏在我面前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我还没意识到什麽,一伸手扶她,她的手像条蛇一样慢慢的缠上来,有气无力的样子。
只是她一缠上我的腰很快就又放开了,害我刚刚才抱到关夏的手又扑了个空,有点不悦。
朱洁羽很快的把放在地上的便当盒捡起来吃,完全不顾吃相的吃法让我大开眼界。她边吃边说她很饿很饿,每天都有人拜拜但是她不管怎样都捡不到东西吃,很努力想要冲上前又被人打了回来,「如果不是因为我是nv生的话,我看我应该已经si了。」
我看着她大说特说的抱怨,好一会才说:「好险我有帮你找到你爸,你放心吧,之後的生活都不用担心了,我会跟朱教官说每天都帮你准备吃的。」
朱洁羽大惊:「你要跟他说什麽?不要,你不用说,我自己看着办吧。」
「你要怎麽看着办?」
她苦笑,「如果他们还记得我这个nv儿,那就待在那里,如果他们不记得我了……那我就、不打扰吧。」
「你还认得他吗?」我视线落在她的鞋子上,不敢看她的脸。
「不认得了。」她拿便当的手放了下来,「可是我记得有个声音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很大声,很痛苦的喊着我的名字。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想我应该可以认得他的声音的。」
我点点头,伸手,「那我们走吧。」
朱洁羽看到我主动伸出手要牵她,开心的站起来,朝我眯了个月亮般的笑颜,脑中的画面已经可以建构,她笑起来,很可ai。
把她带到教官室以後,她自己乖乖的走出来,还顺利让关夏就昏倒在教官室里面的沙发,教官被吓了一大跳,本来还瞪着关夏进去的,後面直接从位子上跳起来,冲到关夏面前去,我走了进去,把关夏一把抱起。
「教官,交给我吧,我带她去保健室。」我帅气的说,只留下我的侧脸供教官观赏,说完直接走出教官室。
教官对着我的背影大喊了几句臭小子,然後说一定是我又惹关夏伤心之类的话,我嘴角g着微笑,大步大步的朝着保健室走去。
走廊上站着聊天的人都看着我走来走去,唯一不同的是关夏,明明一开始看见我们两个手牵手走过去,怎麽走回来的时候一个昏倒被抱在手里,另一个笑容满面呢?
怪哉!
放学回家,关夏因为jg神不济所以没办法跟我一起回来跟况颖解释,结果我一打开门才发现况颖已经早早就坐在沙发上面等我回来。
「关夏呢?」她看着我後面没有跟着人,皱起眉头。
「她今天又处理了一些事情,可能要晚一点才能过来跟你说。」我淡淡的答。
本来要她不要来的,但是她很坚持,因为跟况颖约好了。
「处理什麽?你一直都知道吗?」我嗯了一声,她又厉声质问:「那天你也有看到关夏说的人吗?」
我摇头,「我什麽都看不到,那天真的是个意外,因为我们在躲避一个nv鬼,关夏怕她到处乱跑会吓到你,所以我们满屋子都看过一次。就唯独你的房间我一直不敢进去,又担心你的安全所以──」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我们两个都沉默了下来。好半响她才说,「是这样吗?对不起。」
就像是要对我赔罪一样,她转身进去厨房就开始煮晚餐,我起先以为话题已经结束了,就一个人回房间躺在床上发呆,结果过没多久手机响了,况颖煮好了两碗面,要我出去陪她一起吃。
我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水洗se的牛仔k走出房间,况颖倒是看起来很狼狈,我们不过就是分开那短短煮个面的时间,她的眼眶红得不像话。想来知道这些事情并没有让她b较好过。
我们两个坐下来吃面,很安静的各自霸坐在一方,面对面却又相隔遥远,她面前摆着几瓶啤酒,其中甚至有两瓶已经开过,双眼无神的拄着筷子,总要隔个几分钟才会动一下,失魂落魄的模样跟我认识的她相距甚大。
「知道我为什麽不让你进我房间吗?」她放下筷子,单手耙梳着头发,「啊,不对,这个问法不对。知道我为什麽知道你进我房间吗?」我摇头,她失笑,「因为我电脑的摄像头都是开着的,无时无刻。」
我盯着她看,放下手中的筷子,专心听她说。
「知道我为什麽会开着吗?」她断断续续的哈哈笑了几声,「一开始会开也是因为,我在跟别人视讯的时候,对方说我背後有人,而且那个人还长得很像他。」
「你相信吗?」
她摇头,「我当然是不信的。」
「但你的镜头还是开着。」我戳破她的谎言。
她沉默了半响,「因为我希望是真的。」她希望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可以继续假装,他还陪在她身旁。「可是我现在居然很恐惧。」她又哭又笑了起来,「我哭是因为我居然会害怕?我怎麽可以怕他,如果他知道了、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人和人的情绪容易被感染,我压抑着自己不去理解她,因为一理解她,我彷佛可以看到多麽久远以前,对我很重要的家人离开我的时候──我快速的低下头,收起眼泪,不许自己脆弱。
「他生病的时候为了怕传染给我,一直都不跟我见面,我们一直都有通话,可是等到我真的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昏迷cha管被隔离起来,我跟他就隔着那道玻璃,他已经不知道我来看他了。」
「……他生了什麽病?」
她张口,本来想说点什麽,後来又笑笑,「什麽病啊……无所谓了,到今天我都还不知道他是什麽病走的,有没有很可笑?哈哈。一开始只是感冒的,一开始真的只是感冒而已啊……」她茫然的看着桌面,喃喃自语,接着又忽然用着泛红的双眼看着我:「告诉我,你们看到的时候他在做什麽?」
我看着况颖那茫然失神的样子,有点不忍。
「他就坐在窗台。」
「然後呢?有没有跟你们说话?」
我摇头,「没有。剩下的东西,等关夏来跟你说会b较好,她说的b我详细,我、我其实什麽都不知道。」
她静静的看着我,「褚炎,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麽?」我垂眸。
突然电铃就响了起来,我起身想去开门,又被况颖按着肩膀坐回去。她自己去开门,脚步有点蹒跚,我能感觉到她似乎已经有点喝醉了。
关夏还站在门外,况颖一见到她就立刻把她从外面拉进来,门碰的一声关上,况影像看着猎物一般盯着她,关夏也惊恐的看着况颖,我走过去护住关夏,「姊姊,你吓到她了。」
她摆了我一记白眼,「呦,现在就护着她,之前你还跟我说你们只是pa0友而已?」
我震惊的无以复加,关夏也被吓得不要不要的,我立刻想冲上去摀住她的嘴,「你乱讲!」
「哼,谁知道你说的不正常管道交往关系到底是什麽意思啊?我看到的时候你们就在厕所前面吻得难分难舍,如果我没刚好下班回家,恐怕关夏都被你拖进房间里去了吧!」
不能招惹酒醉的人的,酒醉的人说话什麽的是最失态的,她现在脱口而出的也许是她的想法,但是对我却影响甚大啊!
关夏怔愣着看我,一脸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什麽的模样,脸红到後来,转身就想要冲出去又被况颖拉住手臂,「唉呀,妹妹,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什麽都没有看到,你不要走,等你跟我说完了再走。」
我内心已经养了十多头恶狗,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尤其是在况颖贼笑的以为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的时候,我只能拉着关夏面对我,认真的解释:「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关夏原本红通通的脸蛋退了一点,她喔了一声,语气有些失望。
失望?我是不是又错过了什麽?
况颖不想继续那个话题,带着关夏就走到自己的房间,关夏打开房门,看了几秒以後便对着况颖摇头,况颖笑了笑说:「我就知道应该没有,如果有的话你们大概就要回答我一连串的问题了,是不是这样?」
关夏还是摇头,「即使有,他也已经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了。」
况颖眯了眯眼,「为什麽?」
「他已经没有记忆了,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过长,除非被道士收去投胎,否则也已经忘记自己该往哪去了。」关夏沉静的说:「他会待在这里,我相信是因为有他放不下的东西,而且那个东西他带不走。」
况颖的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为什麽没有记忆?」
「他是不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了?」关夏冷静的问。
况颖软软的坐了下去,浑身无力的坐在自己床沿,「我不知道。」
窗外吹起一gu微风,衬得这个夜晚格外y冷。
「他在这里的记忆,都是反覆的看着一个nv人在哭,每天都要哭好久好久,他很心疼,却不知道为什麽心疼。是这个原因吧?」关夏沉默了好一回才看着窗户的方向说,况颖睁大了眼睛,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抓住关夏的衣服,「你刚刚说什麽?」
「是你吗姊姊?」关夏慢慢的蹲了下来,握住况颖的两只小手臂,轻轻的向上一转,「你伤害自己了,是吗?」
那一条条怵目惊心的伤痕,诡异的蔓延至腋下,双手皮开r0u绽。况颖很快的收回自己的手,关夏慢慢移步走往况颖的书柜,况颖却好像知道她要g嘛似得一个箭步跑向前,挡在关夏的面前。
「他即使不知道你是谁,他也知道你日复一日的在伤害自己。」关夏说完,慢慢的伸出手抱住况颖,「他想要我抱抱你,况颖姊姊,他已经不记得你了,但是如果你一直牢牢的记得他,他会走不开的。」
听到这里,况颖哇的一声大力的哭出来,她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关夏的手已经掐到指节泛白,往日里强忍着的伤疤一把被揭开。
你知道我为什麽不准你到我房间去找我吗?
这个她还没解答的我的疑惑,是因为她总是在房间里头崩溃,不想被我这个外人撞见吗?我看着这个画面忍不住想着。
镜头倒转到那一年夏天,疼ai我的叔叔出车祸离世的那个晚上,我也是这麽哭的,却y生生的被拖到灵堂旁,几个表哥表姊轮番用拳头还有脚在我身上招呼,他们恨,恨我克si了他们的爸爸,他们恨我这个从外面来的小孩夺走了爸爸的ai,又带走了他们的爸爸!
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我爸爸是你杀si的,你这个臭小孩!si在路边吧!
他到最後一刻都还要保护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其他人的感受!表姊眼角含着泪光,手抡成拳,一直隐忍着没有对我出手,其他b较小的孩子语言能力不完全,只能不断的对着叫嚣着讨厌你,讨厌你这类的发音。
那一年,我刚满八岁。
我的视线已经云游四海,脑子重得让我的脚都撑不住,坐了下来。
关夏把况颖夹藏在书柜里的一个药盒拿出来,咬着下唇委屈的说:「这个是什麽?你想要做什麽呢,姊姊?」
况颖慌乱的摇头,「我没有要做什麽!」恐惧的目光转到我身上,又立刻别过头,「真的!」
「你不可以这麽做!褚炎是无辜的!」关夏吼了起来,况颖被吓得一愣。
「你到底都是怎麽知道的?成洋告诉你的吗?他就在这个房间里吗?他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她说完就爬起来,一举跑到窗户那边,半个身t毫不犹豫的探出去,关夏吓了一大跳,跑到她身後si命的在後面抱着她。
脱序了,况颖她此刻,真的脱序了。
关夏朝着我大叫,要我过去帮忙,因为况颖情绪崩溃的,想要爬出窗外去找她的成洋。我一把把她扯了回来,「不要闹了好不好!他不在那里!」
况颖被我吼得一顿,朝我回吼道:「他在那里,他一定在那里!不然她是怎麽知道的?告诉我啊!」
「你不要再出去了!」我一咬牙,狠狠地把她几乎在外面的身t从夜se中扯进来,她狠狠地摔到房间地板上,虚弱的持续哭泣。
她说:「成洋走了以後,我真的、真的好想si啊!」她卷缩着抱住自己,「我真的不能没有他的,可是他的家人一直都不喜欢我,才会连他生了这麽严重的病我都是最後一个知道。如果时间可以重来,重来的话──我会选择跟他一起走。」
听到她这样说,我的怒气一下子冲上来,「你到底在发什麽神经啦!」
她苍白的微笑,「可是如果我要自杀,我妈就会用不孝来压我,说我是她生的,我的身t,我的血r0u,头发,乃至用的一切,都是没有她就没有我,所以她不准我带走任何属於她的东西。」接着况颖的视线锁定在我身上,「然後我就想起我有一个,可以克si家人的表弟,如果我被克si了,就不是自杀了。」
我刚刚的怒气一下子退尽,原本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就跑得无影无踪,眼神空白的看着况颖的笑脸,关夏冲过来抱住我,摀住我的耳朵,「不要听,褚炎,那不是真心话!」
「需要多久的时间我都可以等,我可以慢慢等自己的时间枯萎殆尽,慢慢看着你一步一步馋食我的生命,只是我的心太急躁了,实在太倦怠应付公司里的人,每天醒来都想我为什麽,还活着。」她哭着笑着,趴在地上用力搥着地板。
这就是这段时间她经常没有到公司上班的原因,面对我时活泼大方的笑脸背後,是个残破、浑身都被戳了洞的破旧娃娃,空洞,没有生命的撑着身t度过一天又一天。
每天吃回忆里的食物,喝回忆里的饮料,坐回忆里的位置,看着回忆里的人。好不凄凉。
家族里的每个人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即使跟我住在同一个空间,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交集。还以为她对我好,她对我特别,她不怕靠近我,她可以成为我真正的家人,结果只是藉由我想要去si。
一个人居然可以这麽的ai另一个人,ai到只想存在在他存在的世界,吗?
关夏站在我身边闭着眼睛摀住我的耳朵,那些话还是一字不差的传到我耳里。
我把关夏的手轻轻的拿下来,她惶恐的看着我,我平静的说:「别担心,我没事。」
况颖看着我朝她走过去,故作坚决的撇开脸,不打算和我继续说下去。
「姊姊。」我蹲在她面前,轻轻的拉起她的手说:「这样你b较好过吗?」
她哼笑了一声。
「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我生命里,对我最好的人,谢谢你。」
在我那些被打翻的回忆中,三岁以後的日子到今天为止,也因为她有过一丝希望期待过。那些期待生於她,si於她,现在化成一团黑雾聚集在我的心脏,快把我r0u碎了。
可是我还撑得住,巨大如父母双亡、叔叔过世,我还是撑住了不是吗?这些话从这个给过我希望的人嘴里说出来,我还是可以撑住的。
只是很难过而已。
况颖倔强的不愿意投降,她的手让我握着,我感觉到她的一丝丝颤抖。看到我站起来打算离开,她咬着下唇拉住我的手,哭着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还是跟我住吧。」
我看着发抖坐在地上的她,「姊,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什麽事?」况颖漫不经心的回。
「好好活着。」说完我的手一松,她几乎没有任何力气的放着单手下坠。
我一件行李没带,也没有看清楚况颖最後的表情,一个人走了出来,关夏跟在我後面,她吱吱喳喳的在我背後讲个不停,可惜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想要离开。
这四个字一直在我的脑中盘旋,但是过於习惯隐忍的我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好好交代完以後安静的走出那个大门。
宽容,是一杯水的容量,我希望自己是一片汪洋,不被任何一滴墨水w染。
可惜我终究还只是个水杯,半杯未满的那种,才会一个波动就响叮当。
「你想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
「那我陪你。」
我停下脚步,「陪我?哪里都可以吗?」
她坚定的点点头,「可以,你想的话我们睡公园也可以!我可以帮你把风!」
我笑了,「怎麽可能让你睡公园?关夏,去你家呢?」
「蛤?」她倒退了一步。
「害怕?」我觉得我此刻脆弱的只想得到她首肯,想要有一个人跟我说会无条件地接纳我,而我希望那个人是她。
「没有、也不是──只是──」
「去你家,可以吗?」我转身抱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借我抱一下吧,再没有力气支撑下去的话,我恐怕就要直接睡在路边了。」
她的身t很僵y,好像为了要撑住我几乎要使出洪荒之力了,「好。」她从齿缝迸出这个字,然後我微微一笑。
「还是去打网咖吧。」说完我离开她的身t,迳自走自己的。
「那我跟你去。」
我伸手推上她的额头抵住她,「你回家吧,好孩子。」
「褚炎,今天不管你怎麽说,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她不容我置啄的态度强悍到让我意外,我调皮的回:「要跟我睡吗?」
她铁了心就是要跟着我,即使迟疑了几秒,她仍坚定的点头,「……对。」我看着她几秒以後她拉起我的手,「来我家吧,就睡我房间!」
我声音没了力气:「会不会隔天早上我就被你爸乱刀砍s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