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酌要把小碗现在的样子刻进心里。
“好了,”江知酌说着开始解着自己的衣服,“花烛在燃,一刻值千金,脱衣吧。”
摘月记
“不行,你不能睡在这里。”小碗皱眉。
江知酌将自己的婚服挂起来留了白月色里衣,转身吹灭屋内的其他蜡烛,只留了外间两支鸳鸯红烛,映的屋内的颜色顿时缱绻起来。
小碗依然垂腿坐在床边,江知酌走过去直接穿过腿弯,把小碗挪到了床里侧。
江知酌掀了一角被子,伸腿躺进床褥里,毫无波澜的地说:“这是我的婚房,我怎么不能睡。”
小碗抱着膝盖蜷坐着,说:“宫人说,让我睡外侧,方便夜间照顾殿下。”
其实小碗是想方便自己逃跑。
“你听宫人话吗?”江知酌哼笑一声,说的显然是小碗自己脱婚服睡觉的事。
见江知酌已经合上了眼,没那个意思,小碗才脱下身上的婚服,叠好放在床脚。
躺在床最里侧,只盖了一点被子,尽量降低着存在感。
床榻很大,江知酌伸直了手臂,都没摸到人,小碗此时正侧身躺着,背靠着墙,手放在胸前,把自己像虾米一样蜷起来。
被江知酌莫名弄醒,早已无睡意,旁边有人,小碗更睡不着,本就是闭眼装睡,所以感受到旁边的人朝床里侧动了动,小碗立刻睁开眼睛。
戒备地说:“做什么?”
“不做什么,”江知酌嗓音有点懒倦,“我习惯睡床中间,我能拉你的手吗?”
“不行。”小碗脱口拒绝。
外间的烛光只能带进一些微弱的光亮,能看到人,但看不清神色。
“好……”半晌,江知酌平躺着长叹一声,“你睡吧,不用管我。”
小碗垂着眼睫,微微睁着眼,盯着被子上的花纹看,在昏暗的烛光中看不清是不是睡着了。
又是一声叹息,只是比刚才声音小的多,怕是扰了他人一样。
江知酌学着小碗的姿势,翻身面对小碗,把头埋进被子里,很轻很轻地叫了一声,“容词。”
不知道江知酌是梦是醒,说的是不是梦话,小碗没动,也没出声,像没听见一样。
“我害怕。”江知酌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
“怎么了?”小碗终于忍不住问。
江知酌把眼睛露出来,声音闷闷的:“你怎么还不睡,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不是,刚睡过一个时辰,现在不是很困。”小碗又把眼睫垂下去,“你害怕什么?”
“自小我母妃就让我自己睡,”江知酌声音有些沮丧,“我那个时候很小,经常哭闹一晚上,可是也没人理我。所以后来总睡不安稳,容词有时候值夜会睡在里间的门旁边。”
“嗯。”小碗听完,掀开被子从床榻上半弓着腰站起来。
江知酌拉住肚子旁的一只裤腿,问:“你去做什么?”
“叫容词过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婚房,他不能进来。”江知酌说。
“那你是让我睡到门边?”小碗回过头看着江知酌,“也行,我睡哪里都可以。”
……
江知酌忙握住小碗的脚踝,不让小碗下床。
小碗弓着身子,不上不下的姿势难受的很,只得蹲下缩回床里侧,用被子盖住脚,说:“那怎么办?”
“有人睡在我旁边,我会好受些。”江知酌说。
“我们都在一个床榻上了,你不是也没好吗?不是依然害怕吗?”小碗不解。
江知酌沉默了一瞬。
很快给出解释:“那是因为容词睡觉会打呼,你睡觉没有声音,我感觉不到。”
“那……?”小碗有些为难,“我给你讲故事听?或者是念书给你听。”
江知酌把脸埋进被子,肩膀轻抖着。
小碗看江知酌害怕的已经开始颤抖,有些不忍心,这个情况比秋惊叶半夜哭还烦人,可秋惊叶再烦,当时也不过才十四岁,现在早没那些毛病了。
眼前的江知酌已经二十及冠了。
江知酌深呼吸两次从被子里探出头,幽幽地道:“不想听那些,我都多大年岁了,传出去不丢人吗?”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够丢人了。
“你会打呼吗?”江知酌问。
“不会。”小碗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