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在脑内搜索了一下刚见到江知酌的样子,南书房里的江知酌沉静又普通。
说普通也不对,毕竟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可皇宫里哪个不是千尊万贵的皇子公主。
“你还好吗?”江知酌突然问,“怎么没声音了。”
小碗猛地抽回思绪,口气平淡地说:“没事,我在泡澡。”
江知酌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水花声继续响起,江知酌怀疑茶水有问题 ,怎么越饮茶越渴。
早知道带着初十七了,给自己找罪受。
小碗没让江知酌受太久的罪,简单洗了洗就从浴桶里出来了,穿好侍女准备的衣服,还挺合身。
能不合身吗,江知酌都肖想八百遍了。
小碗用巾帕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江知酌对面,给自己也倒杯茶。
“我去给我娘上香磕头,”小碗说,“然后我们就回东宫是吗,还有别的事吗?”
“你先去吧。”江知酌说,“头发擦干再去。”
“好,”小碗起身朝门口走去,提醒道:“你的发带可以取下来了。”
什么破发带,蒙着眼都能看到,江知酌起身把它扔进浴桶里。
去祠堂找小碗的时候,小碗还跪在里面,背脊挺直,一动不动,从背后看不见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小碗回过头看了一眼,摸摸膝盖,打算起来了,江知酌走过来跪在小碗身侧。
小碗震惊地看着江知酌,毕竟江知酌身为太子,除了皇家列祖,是不用跪拜其母亲的。
江知酌跪地磕了三个头,庄重地说:“岳母在上,今日是我夫妻二人回门之日,小婿江知酌特来叩拜。”
小碗紧抿着嘴唇,恍然间明白了江知酌今日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江知酌扭头看了小碗一眼,继续冲着灵位说:“今日我在您面前许下承诺,我对小碗,永不相负,即便沧海桑田,东海扬尘,亦不改初衷。如若有违今日之誓,厄运天罚,不得善终。”
小碗觉得自己潮湿的心脏被人捧在手里,江知酌在里面点燃了一个火种。
后花园
云水居内,少女纤巧的手指拨弄着琵琶弦,初秋的晚晴天,美人和绝妙的旋律必是此刻东宫最动人的景象。
谱未过半,少女忽的停了声音,悬在半空的手指顿了顿,转身将琵琶交给了旁边的侍女软凌。
“怎么了,小姐,小”侍女软凌低身的问道,“弹得多好听啊,怎么突然不弹了。”
薛楚楚摇摇头,有些悲凉地说:“半曲就弹错了三个音,哪里好听了。这首曲子还是母亲教我的,我总是学不会,以后怕是也学不会了。”
侍女想安慰薛楚楚几句,抱着琵琶说:“小姐,快别这么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想夫人了,回去看望就是了。”
薛楚楚苦笑一声,问:“没有夫君相伴,我自己回去像什么样子,平白惹人非议,母亲在家里的日子会更难过。今天太子殿下又去太子妃那儿了吗?”
侍女摇摇头,说没有。
“那是去如烟殿了?”薛楚楚问,“也是应该的。苍赤公主更尊贵些。”
太子殿下成婚三天了,也休沐了三天,除了给太子妃敬茶的那个下午见了江知酌一面,江知酌和她父亲一样,一点不平易近人,动不动就是规矩。
其他时间,薛楚楚连江知酌的影子也没有见到过一次。
“父亲不是说那个何碗性格孤僻,还和三皇子有过一段……”薛楚楚垂着眼思索着说,“太子殿下娶她也只是权宜之计,太子殿下会十分之厌恶,这几日倒看不出。”
“她毕竟占着一个正室的位置,殿下喜欢谁又不一定,”侍女接话,想让薛楚楚宽心,“太子殿下给她几分脸面罢了,不过是……”
话没说完,软凌反应了一下,随即轻捂住嘴。
另外两个侍女打水进来,听到了软凌方才的话,斜睨了薛楚楚和软凌一眼,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侍女名为蜜红,蜜红把帕子扔到水里,溅了软凌一身水。
“软凌说得对啊,”蜜红鄙夷地说,“有些人啊,没那个有福的命,夫君也不疼爱,还偏占着位子,平白让人笑话。”
软凌被溅了水,也不敢说话,缩着身子低头站在一边。
“您说是不是啊,大小姐,”蜜红见软凌不说话,话语毫不客气地指向了薛楚楚。
薛楚楚起身,自己端起洗脸用的木脸盆放在面盆架上,低声说:“不劳烦二位姑姑了,时辰不早了,姑姑们去歇息吧。”
“胡姨娘和王姨娘特别交代蜜红和我要好好伺候良娣的,我们怎么敢偷懒呢,不过既然良娣不需要,那我们也不好打扰了。”蜜红旁边的侍女出声说道。
整个水云居,除了软凌是薛楚楚自己带来的小丫头,其余五位以蜜红为首,都是薛父和两位姨娘安排在薛楚楚身边的。
“嗯,”薛楚楚洗着帕子,“软凌在这里就行了。”
蜜红看了薛楚楚一眼,又翻个白眼看着软凌。
“我看软凌这差事是太清闲了,”蜜红言语刻薄,“若是闲得紧,不如去帮一同来的姐妹抄抄家规,等太子殿下怪罪下来,家规没分给各处,倒霉是我们整个院子。”
蜜红和另一个侍女走后,薛楚楚也让软凌去抄家规了,薛楚楚自己在房内洗漱。
躺在床上,薛楚楚辗转好半天也没睡意,薛楚楚起身穿上外衣,出了水云居。
院子里的侍女看到薛楚楚要出门,也没人问,反正今天太子殿下又不在,她们也懒得搭理薛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