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酌喉咙紧涩,他为小碗有这样的气魄感到骄傲。
但是太凶险了,未知性也太多。
江知酌还想说什么,小碗抢先道:“你明白的,这就是最好的办法。我知道你还有一条路,但你离开京城容易,我们要怎么回来呢。”
江知酌的最后一条路便是悄声赶往越州,主动出击苍赤,那江凌远就会加入他的阵营。他们若是胜了,楚国以后便除却了一个最大的隐患。
可这样,江知酌即使立了功,明德帝和朝臣也容不下他。
“天一亮,我就跌到尘埃里了,”小碗说,“你就干干净净地站在高处等我,我也会等你把我拉起来。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江知酌忍痛答应了,小碗不是池中物。
“天一和十七是会跟着你的,”江知酌叮嘱,“你把容词和白竹带走,赵孟和四皇兄都认识容词,白竹最聪慧。”
小碗没拒绝江知酌的好意:“好,我还要带小峰一起。”
“你记着,你只是去把话带到赵孟和江凌远面前,越州守备军只认虎符,虎符一出,你就给我撤到落烛寺。江知酌不放心,“尘字苑的人能帮忙最好,如果不能也别强求,虽然你现在是老大,但交战地太危险,先保护自己。”
既然决定了,那越快越好。
小碗不能给江知酌反悔的时间。
小碗转身去收拾行李,初十七去召集另外几个人。
“当啷~”一声闷响。一只滚圆的木鸭从之前的包裹里滚出来在地板上又翻滚两圈。
小碗觉得自己现在解释什么都过于苍白,她没想刻意珍藏,只是最后一个关于以前的东西,她原本不想打开的。
方才太着急了,才忘了它还在那个地方。
看着小碗无措地站在一边,像犯了什么大错。江知酌捡起木鸭,语气平常地说:“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可爱。要带着吗?”
小碗摇摇头,说不带。
江知酌没再说什么,把木鸭收起来放好。
小碗站在床边,解下腰间一直挂着的圆环玉佩,放在手心里抚了抚,珍重地放进了床头的格子里,把那把黑色镶嵌绿宝石的匕首带上了。
东宫后院门口。
江知酌给了容词通行腰牌,又有点犹豫了。
江知酌办事向来笃定,从未有过这么来回犹豫的时候。
为了出城方便,六人只准备了一辆马车,小碗抽走腰牌塞给容词,把江知酌拉上马车。
“你不是不想看我愁眉苦脸,”小碗歪着头,“怎么就允许你自己愁眉苦脸的?”
江知酌撑起一个笑容,说:“没跟妻子分开过,以后孤枕难眠,要愁的。”
小碗也笑了,说会经常写信给江知酌。
分离实在太难了。
离别的愁绪浸染着江知酌。
天空飘起了零星的小雪,白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还没成型,落在手心里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白竹和容词是保护你,”江知酌提醒小碗,“也是监督你。”
小碗点头,说她知道。
“我没吓唬你,何筝安,”江知酌手心捧着小碗的一边侧脸,“今年已经过了,又长大一岁,要听话。你敢在越州胡作非为,再折腾得伤了病了,回来我真跟你算账。”
小碗微提一口气,很认真的答应着。
毕竟要走了,吓唬完,江知酌又缓了语气说:“正好明天就不吃药了,但是要好好吃饭,你带的行李不多,到了那边记得买,不用给我省银子。”
小碗就那么听着江知酌嘱咐了一堆东西,江知酌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会忍不住把小碗扛下马车了。
捏着下巴靠近,小碗垂着眼睫刚想闭眼,又想到什么,伸手挡在了两人之间。
“你……”小碗磕巴地问,“……漱口了么……”
江知酌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用手指拨了一下小碗的下唇,有些不满意:“当然了。”
小碗抿着嘴不说话了。
然后江知酌把唇舌搅个乱七八糟才松开。
江知酌走出马车,放下轿帘时朝里望了一眼:“生死关头,哪有时间漱口。”
马车外的五个人都快冻僵了,见江知酌出来,都上前行礼告别。
“太子妃无恙,你们自然无事,”江知酌神情冷峻,“有一点差池,你们几个把头装麻袋里寄回来。”
容词和白竹带头应是,天一躲在小峰身后吓得张大了嘴巴,初十七看着江知酌很轻地点了下头。
马鞭轻扬,小碗从小窗里探出头,江知酌的衣角被冷冽的风吹得翻飞。东宫的尖角房檐原来越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两人才各自转了头。
遣苍赤
明德二十七年,元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