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节(2/2)

圣闻周达曰昭、威仪恭明曰昭、明德有功曰昭,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

其实,送上来的谥号中,还有“文昭”、“文襄”、“武昭”等以文字和武字开头的美谥,但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慈惠爱民曰文、化成天下曰文、帝德运广曰文、修治班制曰文、德美才秀曰文

秦国施行严苛吏法,秦王稷本人也不是什么“惠慈爱民”、“道德博文”的人,用“文”字为谥反倒有一股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武”就更不沾边了,以“武”字为谥号的,无不是个人勇武之辈和擅于领兵打仗的人,比如秦王稷的大力士哥哥秦武王,比如白起的“武安”封号,都是表彰个人勇武的。

秦王稷是君王,虽然在他的治下,秦国的土地拓展了一倍还要多,但都是他治下的臣子给他打下来的,所以他的谥号,应该是“襄”,表示劳于兵事,有拓地之功,而不是表一人之功的“武”这个字。

秦鱼知道,宗室和朝臣将这些拟定的美谥送上来,让他和秦王柱选,是在卖好,但秦鱼觉着,给一位君王盖棺定论,还是实事求是一些的好,否则,后世的史学家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秦王稷和他这一朝的臣子呢。

所以,最终,秦王稷还是定下了他历史上本来的谥号“昭襄”两个字。

秦王柱对“昭襄”这个两个字是很满意的,圣闻周达,辟地有德,说的就是他的君父啊。

按照天子停殡时间七个月算,奉常给秦昭襄王定下的安葬日是在三月初,正是仲春与暮春的交接日,二十四节气中清明的前一日。

咸阳城中的百官和百姓,只要能来的,都披麻戴孝的来为秦昭襄王送葬。

送葬这一日,天上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春雨贵如油,上天以自己博爱的方式为秦国的君王送葬。

秦昭襄王的灵柩已于前几日运送至芷阳宫这边的梓宫,从梓宫将厚重的棺椁送至已经准备好的陵墓这边,还是很近的,时间也很充裕。

但天子葬仪繁琐又厚重,再充裕的时间也有些不够用的。

这些自有其他人调和,耽误不了吉时。

秦鱼站在棺椁左侧,秦王柱在另一边,等到下葬的时候,他们会一左一右的扶棺送葬。

与他站在一侧的,还有魏无忌和黄歇。

至于韩王和魏王,则是和秦王柱在一起。

其实一开始,秦鱼是想让这几个人抬棺的,他还在记恨韩魏楚这三个国家趁秦国治丧的空档来进犯河内,让丧事皱起波澜。

但他这个提议被秦王柱给驳回了。秦鱼能看的出来,秦王柱自己其实也很心动他的这个提议的,想想看,让他国君王来为君父抬棺,说出去得有多么威风啊。

但从目前秦国来说,太过张狂了,他怕这么做了之后,天下“有识之士”要唾沫星子淹死秦国了,所以,即便非常心动,但还是将“抬棺”的建议驳回,改为扶棺。

与秦王柱一起扶棺而行,不算辱没了韩王和魏王了吧?!

虽然这样,就表明韩王和魏王是秦昭襄王的“大孝子”,但与抬棺比起来,这两人,估计更情愿做大孝子。

秦鱼抚摸着黄肠题凑的棺椁默默垂泪,即便用了周天子才能用的棺椁装载秦王稷的尸身,秦鱼也觉着伤心。

人都死了,装裹的再豪华又有什么用呢?

站在一旁的魏无忌和黄歇面面相觑,用眼睛打着眼神官司,他们不敢说话。

他们非常有理由确信,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说了什么让安平君听着不中听的话语,安平君一手一个将他们推入高深的墓穴中,给秦昭襄王殉葬,也不会有人敢下去捞他们的。

魏无忌:传说安平君是秦王稷亲自教养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如今看来是真的啊?

黄歇:废话,安平君也算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秦王稷平日里是如何待安平君的,我可是一连看了好几年呢。

魏无忌遗憾:这样受宠还不是白瞎,王位还不是给了亲儿子?

黄歇也尤其的遗憾:我可听说了,那个时候,太子柱已经开始和安平君争王位了,结果,这位安平君跑到洞庭去霍霍楚国去了,白白让秦王柱得了王位,唉,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手段我都准备好了,最后白准备一场。

魏无忌:太子柱还没举行即位礼呢,要不,做上一场?

黄歇:好主意!

秦鱼

虽然心情低落难受,但对外界的关注还在的,他见两人眉毛眼睛都要飞起来了,不由低沉了声音冷笑道:“你们两个,精神头这样足,可有想好如何善后了吗?”

魏无忌赔笑道:“不知君所说的善后,是何意?”

黄歇则是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秦鱼,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秦鱼道:“你们不会以为,兴兵攻打河内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黄歇:“安平君想要我等如何善后呢?”

秦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在魏无忌和黄歇眼中,这个笑容就是非常“诡异”的。

秦鱼道:“我想要如何善后?自然是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说罢,不再看这两人,等待入葬的吉时。

魏无忌和黄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忧虑,方才兴起的搞事的小心思也给按下去,纷纷考虑起丧葬之后的谈判事宜。

征伐战事,要么打要么谈,如今他们是战败国,要是一跑了之倒也罢了,如今都被“请”到咸阳来了,不割肉放血,恐怕秦国不会善罢甘休。

另一边,秦王柱和韩王、魏王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对话。

秦王柱强撑着站直了身体,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搭理身后的韩王和魏王两个人,一副“莫挨老子”的低气压。

韩王和魏王则是一副一模一样的丧气脸,屈辱又不甘的看着秦王柱,这反倒让秦王柱的心情好了一些。

三人都听到了秦鱼说的话,秦王柱就半转了身体,看着两人问道:“君等可想好如何与我秦国善后了吗?”

韩王然四十多岁的年纪,须发漆黑,看着和秦王柱好似两个辈分的人,但实际上,两人年纪差不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