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瓶是冰的。祁珩的手指是凉的。凉的碰上冰的,祁珩本能地觉得冷,而正阳的手心是温热的,虽只有短暂相触的一瞬,但祁珩却敏感地觉得了,立即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但那种温暖的触感却长久地留在了祁珩的心里。
后来许多次,祁珩总在心里不期然回忆起这一幕,但他都克制住了内心的悸动。他给自己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妇之夫,碰不得。
即便是老婆早已不在人世的主,那也一样。
说到底,祁珩是怕了。虽然身为肉体凡胎,眷恋尘世的温暖,却因为被人伤透了心,自以为看透了人的本质,于是逃避一切的男人,一切的爱情,一切可能会心碎、失望和痛苦的泥沼……
吃好后,买完单出来,正阳带着祁珩走上了一条幽静的小径,说是消消食,醒醒酒。
祁珩牵着桑禹,脸颊微红,有些上头了,走在左边,正阳走在右边。
前面是一片杉树林,此时天已经黑了,各家各户早已开了灯。幸喜这天晚上有月光,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正阳就问祁珩说:“祁博士,我儿子今天跟着你,他很高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祁珩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摇了摇头,振作精神,说:“我、带他去游戏治疗室,他选择了一支画笔,我猜测他喜欢画画,就给他拿了颜料和画板,让他自己画……”
祁珩滔滔地说下去。
正阳不停地向他确认:“噢,是这样。还需要注意别的什么吗?”
祁珩最后说:“总结起来,只有一条,那就是,无论何时,当小禹看向你,你的眼光一定要跟上他的,并且,你要对他笑。能发自肺腑地笑,当然是最好的。你先试试坚持这一点,至少一周。之后我们再来看看效果如何。”
正阳连连点头,温声说:“好。我一定照你说的做。”沉默了一会儿,正阳忽然又语气郑重道:“祁博士,你对我们家的帮助真的太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一抬眼,望向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忽然有了灵感,脱口而出道:“你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样,照亮了我们父子的生活,若是没有你的出现,我们一直活在黑暗中而不自知呢。”
祁珩听到这最后一句酸腐的话,不由得唇角一勾,大笑起来。“小禹,你爸爸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酸话,也配拿来糊弄你祁叔,嗯?”
正阳有些羞涩地笑道:“你别笑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如果有什么心愿,告诉我,只要我能办得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不是请我吃烧烤,喝啤酒了吗?这样就够了。”祁珩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了,闲闲说道。
桑禹走得困了,不肯再走,要祁珩抱他。祁珩说:“祁叔也抱不动你了,让你爸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