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红着红圈看了他们一眼,抿了抿长满青胡渣的嘴唇,哑着嗓子嗯了一声,“谢谢你们能来。”
最后一位前来吊唁的亲友是姜河的舅舅,舅舅在灵前哭诉了几句,用手背揩掉眼角的泪花,亲自弯腰扶起两位外甥。
“以后你们两兄弟要相互护持,你们是彼此最亲的人了。”舅舅红着眼睛叮嘱道。
两兄弟应下了。
送葬队伍浩浩汤汤,场面隆重。
在一处早已选好的山坡停棺下葬,旁边是姜河的生父姜群之墓。
哀乐飘扬,几声震天响的铳声吓得一些妇女和儿童捂着耳朵、尖叫着远远躲开。
宁城葬礼和安城相近,这几声铳声唤起了祁珩旧时的回忆。
他皱了眉头,想起高三那年,父亲去世时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那时,他作为唯一的孝子,他来不及悲伤,被叔伯指导着走完了整个葬礼流程。他只是一个摆设,一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父亲去世已经十多年,从未入梦。
他以为自己早已接受父亲的死亡,却没想到,在今日,又被拽入丧亲的悲伤海洋。
眸光如水,眼梢泛红。
“阿珩,你怎么了?”正阳注意到祁珩失魂落魄的神色,戳了戳他的胳膊问。
祁珩凤眸低垂,看向落在地面的褐红色松针,淡淡道:“没什么。沙子迷了眼睛。”
“我帮你吹吹。”正阳双手捧着祁珩的脸,“哪只眼睛?”
顾默一见他们之间如此亲昵的举动,心里就很不得劲儿。他凑过来,“我来看看。”
祁珩掰开捧在他脸上的那双大手,别过头去,轻笑道:“我没事。走吧。”
原路返回,祁珩走在前头,情绪低落,但步子迈得很大,似乎有意想走得快些,既不想做他们的电灯泡,也不想被他们打扰。
顾默拽了正阳的衣角,压低嗓音和他说话。
“正哥,我之前看见祁博士封了一封奠仪,”顾默抬眸看着正阳,缓缓问道:“你也凑份子钱了吗?”
“没有。”正阳压根没注意这一点,似乎有些惊讶,“你是说阿珩给钱了?”
顾默嗯了一声。“正哥,你不知道吗?”
“对。我不知道。阿珩没和我说。”
顾默想了想,忽然停下了脚步,“正哥,你为什么不喜欢祁珩?”
“谁说我不喜欢他了?”正阳露出洁白的牙齿,回身抬眸望着顾默,一脸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