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郎照着店小二指的路一路问过来,等找到落叶巷时,天已经黑了,巷子里隐约有一盏灯,顺着灯影儿摸过去果然看见一座挑着妙字灯笼的精巧小院,陈大郎站在门口喜得搓了搓手,伸手一推,那门竟是虚掩着的,喜不自禁,蹑手蹑脚走进去。
还没一刻钟,陈大郎就在里面胡乱嚎叫,被两个手里拿着擀面杖的粗壮婆子追着打,陈大郎嘴里骂骂咧咧,两个婆子越发打得狠,陈大郎不认路,只寻着来的路一路跑出来,婆子把陈大郎赶出了门,趁手把门锁了。
陈大郎丢了一百文,不要说喝茶,人影都没见到还挨了顿打,一时摸不着头脑,想来还是钱少了,哪有一百文能见绿意远山院里的姐儿的,平日里听人说便是听一曲都要十两银子,暗道晦气,一时心疼那一百文钱,又不敢进去要,恨恨的,只能回去找花船上的娇娘喝茶去。
再看四周漆黑一片,只远处有点灯,来的时候就是看着这灯来的,陈大郎顺着那灯影往回走,越走越觉有些不对,竟是走进了条死胡同,刚转身眼前一黑,棍棒像雨点般落在身上,陈大郎躲不过只抱了头一叠声求饶,那些人打得陈大郎只有出气的份,才停了手,陈大郎这才松了口气,也没想到底得罪了谁,只想好歹命保住了,还没缓过神一桶粪水兜头浇了下来,黄白之物淋了一身,这下子陈大郎想求饶也不敢张嘴了,只得撑起身体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知是谁一角踹倒了陈大郎,狠狠道:“有些人不是你能算计的,你记住了,再胡乱算计人,叫你爬出甜水镇。”
陈大郎挣扎起来跪倒,呜呜磕头,等了许久周遭一丝声音也没有了,陈大郎抹黑站起来,再脸上摸了一把,不管不顾的往河岸跑去,找了个筏子,许了几十钱叫人送他回去,撑船郎贪钱,捂住了嘴,指了河水道:“你跳进去洗干净,我再送你。”
过了中秋,夜间已有寒意,河水凉人,此刻陈大郎也顾不得了闭闭眼跳入河里,胡乱洗干净了,哆哆嗦嗦爬上竹筏,仰天躺了,被河风一吹倒清醒起来,知道自己今日是被算计了,想着那人说的自己算计别人的话,若说最近算计谁,那只有颜家了,又一想到颜家新女婿正是带刀的都司,刚才那些人下手狠辣,只怕就是那些铺快,心里发寒。再一想这谋划只跟玉蕊说了,心里又恨得厉害。
进了村陈大郎也不敢叫人瞧见自己的样子,只找那偏僻没人的路悄悄摸回家,玉蕊听得外面有动静,开了门张望,陈大郎瞧准了对着玉蕊小肚子一脚踹过去,玉蕊一句话没说就滚倒在地上,陈大郎还不解气,过去压在玉蕊身上就是几巴掌:“你个贱人,是不是把我要算计颜家的事说出去了。”
玉蕊疼得哆嗦,也不敢惹陈大郎,只连连叫屈,今日我都没出去,不信你问婆婆,陈大郎一想也对,玉蕊贪财哪里会去说,一时想不出因果。
玉蕊知道事发,心里也害怕起来,挣扎着起身,颤巍巍说:“莫不是那夜我们商量的时候被谁听了去。”
陈大郎皱眉一想,家里就这几个人,爹娘就算听见也不会说,且那日夜深,爹娘只怕早睡得浑事不知了,二郎就算听到也不知事,也没人说去,只有是自己不小心被听了壁脚,嘴里狠狠道:“莫叫我找出这个人,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