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嘉宁带了茯苓、白芷往前门出去,走了半路倒停了脚,只往若梅亭去,走了后门,守着后门的是两个粗使婆子,瞧着胡嘉宁忙上来见礼,胡嘉宁看了白芷,白芷摸了几十文钱递过去:“今日原是不出去的,怎知宝哥儿的衣服做到一半,线不够了,这不我们姑娘这急赶着出去,也不知道那线配不配得到。”
婆子接了钱又千恩万谢了。
麻白色丝线最是常用的,胡嘉宁一气买了十卷,瞧着新进的一批丝线颜色甚是齐整,便十二色配齐了一整付。
茯苓稳重,白芷话多心眼灵活又话多,出了门瞧胡嘉宁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姑娘,听说梁河边上有一家鱼粥店,甚是干净。”
远远瞧着河边一座两间的茅草屋,一付粗白布写了粥字的幌子,扬在风里,屋前面翠绿竹子围了半人高的篱笆,茅屋顶上炊烟旋绕,胡嘉宁一时看住了,及进了院子见着一个老翁弯腰扫地,老妇人在灶下忙碌,见来的女客,忙不迭放了手里的活计迎上来:“姑娘们,是在院子里坐,还是屋里雅间坐呢?”
还有雅间,胡嘉宁倒起了兴致:“屋里要一个雅间吧。”
屋虽简陋却很干净亮堂,靠着院子的窗边一排五张桌子,临河那一边拿竹子隔出了三间屋子,门口个挂了粉色碎花门帘,算是雅间了,胡嘉宁再没见过这样的雅间,觉得有趣,朝中间那间去,挑了帘子,屋里靠着窗摆了张竹子做的圆桌,又摆了四把竹椅,桌上一个倒似烧歪了粗陶花瓶,里面斜插了支柳叶,河风隔着窗子进来,柳叶微动,竟是难得的野趣,胡嘉宁靠着窗子坐了,瞧着梁河里来往的船只。
留了茯苓伺候,白芷跟出去点粥。
这粥铺是李阿婆老两口开的,不为赚钱只为打发时间。
李阿婆原是靠着京陵边上的上林村的人,家里也有百亩上好的水田,三个儿子倒有两个娶了媳妇,只剩个三郎还没相看。
田地俱有三个儿子打理,一些儿也不要老两口操心,李阿公好酒,甜水镇仙鹤楼正店的好酒有名,李阿公来了便舍不得走,李阿婆也喜欢甜水镇这一湾河水,俩老便开了这么个粥铺,只做鱼粥,梁河里日日都有捞鱼的船,脚步儿一伸一缩食材皆有了,还是最鲜美的,李阿婆又造得一手好粥水,这铺子在甜水镇也渐渐做了起来,日日的盈利倒叫李阿公送进了仙鹤楼正店。
瞧着白芷点了菜走了,李阿公放了扫帚,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从腰里摸出了酒葫芦,嘬了口酒,笑李阿婆:“老太婆,我瞧着刚才进去那姑娘不像一般人家的,是不是笑你那雅间来的。”
李阿婆快手快脚热上粥底,又抓了缸子里养的活鱼打鳞洗剥干净,切了薄片,一面啐了李阿公,“你知道什么,我瞧上王记点心铺子的二丫头了,与我们家三郎正是极好的一对,隔了这雅间,才好叫她们家日日里送了点心来卖,一来二去熟了,这是才好提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