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荑点了点头,随后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找到覃吟的身影,猜测她已经走了,于是解释道:“有位研究员告诉我,没有证据表明人类能够获得异能。”
易北洲却道:“这句话是不准确的。”
江归荑惊讶地瞪大了眼。
在易北洲的眼中,眼前的女孩子少见地将眼睛瞪得圆圆,在白皙红润的面颊上显得格外可爱,像一只正在表达疑惑的慵懒猫咪。
他尽全力抑制住摸一下江归荑头部的冲动,解释道:“在异化值上升的初期 ,有少部分人能够获得类似异能的能力,我们称之为‘假性异能’。”
“假性?”
“是的,区别于变异种获得的实实在在的能力,人类这种假性异能通常作用极小,但它被称之为假性异能的真正原因是,它只在异化值初期才出现,并随着异化值逐渐走高而消失,而当人类的异化值增长达到临界值,必然最终变成变异种。”
江归荑总结道:“因此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可以拥有的异能。”
易北洲道:“至少从目前的研究中我们没有发现。”
江归荑想了想道:“这样说来,陈真有可能是被假性异能欺骗了——”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眉头微蹙:“但即便如此,也无法解释,为何在短短两个月内,一个从未走出过基地的年轻人会被污染到这种程度。”
疑惑同时在在场所有人心中产生。
陈真和他奶奶住在基地分配的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中, 江归荑和易北洲到的时候,陈真奶奶已经从安保人员那里得到了陈真的消息。
来这里之前,江归荑事先向覃吟请了一下午假, 覃吟心累地挥挥手:“是不是吓着了,我这心也砰砰乱跳呢, 下午回家好好休息。”
江归荑没说她要和易北洲到陈真家里调查,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眼中有些抱歉。
覃吟一看她抱歉的神情便道:“抱歉什么呢,别多想……不过,你居然和执政官认识哈哈哈……”她的笑意逐渐染上促狭的意味。
江归荑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回,重新放到眼前这间客厅中。
房子的每个房间都不大,却处处都很整洁, 客厅一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织成的绣品,其上是梅兰竹菊。沙发对面的茶几上还整齐地堆着几幅未织成的绣品, 沙发上一位头发几近花白的老人有些悲伤地看着他们。
老人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真真很乖的,也从来不出基地,怎么会变成变异种呢?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
即便是质疑,老人也不太敢看向易北洲, 而是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看起来更具有亲和力的江归荑。
江归荑微微叹息地答道:“今天上午很多人都看见了, 不瞒您说, 我也在现场作为亲历者。”望见陈真奶奶变得愈加黯然的神色, 她补充道:“不过, 根据我们的判断,陈真并未完全转化为变异种, 他可能还具有人的意识, 上午他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进一步加重了变异。”
陈真奶奶着急地说:“那变异还能降回去吗?是不是他一旦冷静下来, 就……”
江归荑遗憾地摇摇头:“目前我们还未发现这样的办法, 不过我们会把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让他的情况尽量稳定下来,尽可能撑到我们找到办法的那日。”
陈真奶奶松了口气,伴随着充满感激的目光,她点了点头,道:“我们家陈真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归荑和易北洲面上虽然不显,但他们心中却完全没有放下心,降低变异值的方法无疑是个善意的谎言,听起来却更像一个天方夜谭,陈真被安置在研究所地下室,在那里他无法接触到别人,别人也无法接触他,在任何一刻,他都有可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彻底变成一个变异种。
陈真奶奶自然没发现他们这些小心思,而是抱歉地说道:“才发现我们站在这里聊了这么久。”随后示意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坐下后,易北洲道:“现在有个很关键的问题,需要询问一下您。”
陈真奶奶不太习惯面对自带冷漠气场的执政官,但还是勉强笑了一下:“您问。”
“陈真从来没出过基地的话,那他有没有可能接触过其他污染源?”
陈真奶奶立即道:“怎么可能?他生整日就在基地里,和他那群朋友待在一起……”
江归荑和易北洲对视一眼,同时铺捉到了那个关键词“朋友”。
江归荑问道:“您知不知道,他和他那群朋友平时喜欢去哪?或者您能不能提供给我们一些关于他朋友的信息?”
陈真奶奶想了想:“平时总来找他的好像有一个叫宋陵的,但他们去了哪、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陈真奶奶一拍大腿,叫道:“他们有一次在客厅说悄悄话,我在厨房做饭,隐约听见他们提到一句什么‘……获得异能’。”
易北洲的神情严肃起来,追问道:“您听没听见他们前后说了什么话?”
这次,陈真奶奶想了很久,最终不确定地答道:“似乎……这句话的前面他们在描述一个地点……”
“那地点呢?”
陈真奶奶摇摇头,抱歉地道:“这我真的没注意,听见了也忘了,人老了,又耳背,记性也不好。”
江归荑站起身,绽放出一个甜美感激的笑容,说道:“没关系,您提供给了我们很多有用的信息。”
陈真奶奶叹了口气:“我早就跟他说在基地里好好找个事做,他偏偏不干,整日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这不就出事了吗!”说到最后,她神色越来越激动,直至爆发出一阵呛咳。
江归荑安抚了几句后,陈真奶奶终于冷静了下来。
江归荑道:“我们来到这里询问您的问题,麻烦请您不要和任何人说。”
陈真奶奶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满口答应,随后目送他们二人出了家门。
走出一段距离后,易北洲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怕打草惊蛇?”
江归荑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叹了口气道:“可能已经打了,但始作俑者也可能对自己过于自信,认为我们不会过多深入调查此事。”
易北洲的目光平视前方,冷冷道:“有人在以获得异能作为诱惑,蛊惑他们。”
基地的执政官大多时候都是平静而内敛的,几乎没有情绪外露,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冰冷似刀锋,其中的愤怒几乎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