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听到这个名字时,陆银屏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
她小声道:“你不要命了?取了这么个名?当今天子还没死呢,你就不知道避讳一下?”
凌太一委委屈屈地道:“三爷帮取的。”
陆银屏翻了个白眼:“出了这个堡,一自报姓名你就活不成了。三爷是想害死你。”
凌太一抿唇道:“那又有什么办法?你出不去,我也出不去。”
陆银屏觉得好像要柳暗花明了。
她悄悄地道:“你也想出去?”
凌太一猛点头。
“那咱俩是一个阵营的了,我也想出去找我夫君。”
凌太一蹙眉道:“你出来这么久他都不知道来寻你么?”
陆银屏有些沮丧
“他可能还没发现。”陆银屏越说声音越小,“等他发现了就会来找我了……”
凌太一不屑道:“男人惯会骗人,也就你信他鬼话,这都半天了还没找来,定然是将你遗弃了。”
陆银屏难受得要命,可又没道理反驳人家,只能靠着转移话题来给自己找台阶下。
“如果你能出去,你想干什么啊?”她问。
凌太一整个身体靠在栏上,抬头望天,心胸中似乎涌起无限豪情来。
“我要去给咱大魏的天子赶马车,给他当脚垫子。”
闲聊
同龄的男子和女子在一起,往往女子比较成熟一些,心智约比男子成熟个两岁左右。
凌太一十五,陆银屏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自己在心智上应该比他大个三加二岁。
有句俗话说得好
陆银屏本就是个倚老卖老的人,带了拓跋珣几天后,已然将自己当成了一位操碎了心的老母亲,面对凌太一时也自然而然地将他视为小辈。
眼下有人上赶着想当自己夫君的脚垫子,这让她略微有些骄傲,同时也十分费解。
“好好的堡主不做,为何要给人赶马?你当太仆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她一脸嫌弃道,“你们三爷一口一个「白虏」的骂皇帝,你倒好,还想给人当脚垫子,就这点出息了。”
凌太一不知道从哪儿捻了根草叼在嘴里,惬意地望着天。
“老匹夫,井底之蛙,他懂什么?”凌太开口道,“魏天子个个文韬武略,当今天子更是有治世之才。最重要的是他皈依佛门,打香炉,建宝刹,一心向佛,这样的君王哪里找?不比搜刮民脂民膏供自己享乐的凉主强得多?”
陆银屏又道:“可是先帝奢侈,大肆修建林苑……”
“先帝是先帝,先帝已经死了。而且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钱,又没逼着老百姓出一分一毫。”凌太一打断了她,“他们说「白虏」,完全就是嫉妒
十五岁的孩子,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而且一般人轻易没办法影响他们。
陆银屏又道:“可你是汉人,鲜卑人再厉害,也跟咱们长得不一样。”
“明君在世,万邦来朝,天下皆是我大魏属国。天子治下,国泰民安,不比汉家庸主强百倍?”
凌太一十分不屑地瞥了她两眼,“你也像是个念过书的,怎么就这么迂腐?”
陆银屏:我迂腐?我是上赶着第一个献身的好吗?
凌太一又道:“我听他们说,你是来贵妃的侍女。你长得不差,又近水楼台,我要是你我就爬上天子龙床伺候他。”
“来贵妃?”陆银屏疑惑道,“她姓陆,不姓来。”
凌太一道:“你这都不知道?当初她不是说了一句「把拓跋渊给我叫过来」么?大家就给她取了一个绰号
陆银屏心道好家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初误会的一句话,居然给自己安了个绰号。天子一直不予追究,看来是真的宠爱她。
凌太一对天子的兴趣很大,套近乎道:“阿四,你肯定见过皇帝,你跟我说说,他长什么样子?”
“他呀……”陆银屏双手托腮,眯起眼睛道,“鲜卑人都是又白又高,眼睛颜色很浅,鼻梁中间没有凸骨,他也不例外。”
凌太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看了看她的,接着道:“模样呢?都说拓跋皇室个个貌美,他长得怎样?”
“好看!”陆银屏眼尾翘了起来,“长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头发又细又软。看着有些削瘦,可一脱衣裳,那肩,那腰,啧啧啧……”
“你还偷窥过皇帝的裸体?”凌太一惊讶无比。
陆银屏心道坏了菜了,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幸好她能胡扯,很快地圆了回来:“我是跟前伺候的,主子们的裸体都见过。倒是你,小孩子家家关注的地方这么奇怪,小心个子长不高。”
凌太一虽然比她小,面上还稚嫩着,但个头已经跟她差不多,甚至还要高出两指来。再长两年必然能高她半个头。
他又有了新的问题。
“你不是已经嫁了人,还有了孩子?这也能进宫做侍女?”
说了一个谎,就要再说无数个谎去圆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