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说话,宇文馥脸色难看起来。
“你和四四,都是猪脑子。”
陆瓒觉得宇文馥真如传闻所说有些痴傻了,说话驴头不对马嘴,他一句也听不懂,不知如何应对。
宇文馥烦躁起来,挥挥手道:“滚滚滚,别烦我,快滚。”
陆瓒无法,只得又行一礼,然后退出大殿。
宇文宝姿在歪脖子杏树下等了一会儿,便听到他的脚步声。
“他准了?”
陆瓒点头,深吸一口气后道:“准是准了……”
宇文宝姿扭头便向外走。
陆瓒跟上她,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
“大人说,此物来之不易,且只能用三次。”他道,“你为何不与我说?”
宇文宝姿小心进了含章殿后的夹道,轻声道:“你不要多想。宇文家又不缺什么,反而贵妃受宠,若以后当了皇后,国舅可记得还我们家这个人情。”
这话在陆瓒的意料之中,他只能道:“虽说一切皆非定数,但这个人情,在下定不会忘。”
第一次钻洞时有些局促,第二次便容易得多。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来,宇文宝姿封好了那处缺口,同陆瓒一起走出万岁门。
宫灯燃得热烈,舜华喂了狗便来清扫大殿。
她望着一地的石榴籽道:“安息进贡的安石榴无籽,倒免了吐籽的困扰。大人尝尝那个?”
宇文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你们懂什么?石榴就要吃带籽的。多子多福嘛……”
王陵
竹林尽头松柏林立,陆银屏一行人直直地对着眼前山洞,面面相觑。
眼前这座山不是山,实乃「大冢」。
汉人生前规矩多,死后更是讲究。尤其是帝族勋贵,生前便已经划好了陵寝位置及走向
奇珍异宝,乘舆车马,泥塑军队,珍禽异兽……甚至陪葬人员,一应俱全。
陆银屏道:“这处便是九王墓?”
阿韦叹气:“是了……不过既然到了这,我便直说了
三人齐齐看向他。
阿韦往地上一坐,对他们道:“我祖父走后半年,有一段时间经常下雨,我便夜夜梦到他浑身是水地站在我跟前。直到我爹将祖父的坟墓修葺一番后才不再梦到他……此事怪异得很,如同这座王陵。
九王山历代守陵人已是死得透透的,加上山中常有巨兽出没,凌家堡上一代皆是有情有义的响马,穷死也不会拿死人钱财,所以九王山才越传越可怕。”
陆银屏道:“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早便想着将我们几人支走,好自己独占这一处?”
阿韦连连摇头:“我一介草民,与王公贵族相比等同蝼蚁。莫说九王墓,便是普通人的墓我也不敢冒犯。”
陆银屏这才相信了他。
“珍惜生者,敬畏死者。”她一个没忍住,摆出老母亲的谱来教育咬着手指的凌太一。
凌太一将手从嘴里抽了出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慕容擎仰头看了看天,难得地发言了:“天黑路难走,不妨在此地呆一晚。”
陵寝中有守陵人歇息之处,一般在地下不远处。
慕容擎早就习惯了三人像鹌鹑一样缩在他身后,没办法只能再次打头阵。
顺着阶梯向下,陵寝内的光也越来越亮。
陆银屏道:“您莫害怕,汉人王子都是极为讲究的,见了您只觉得惜材,断然不会对您怎样。”
慕容擎冷笑道:“你也莫怕,汉人王子不像鲜卑人那样好色,见了你不起色心,也不会对你如何。”
“您可真会说笑。”陆银屏牙齿打颤道。
几人下到守陵人住处,才发现陵寝内燃了长明灯。
王陵中的灯油皆是用「人鱼膏」制成。东海有鱼长百尺有余,雄曰「鲸」,雌曰「鲵」。「人鱼膏」顾名思义,其实是鲵鱼脑油。
一打人鱼膏可燃五千余日,这位王公的确富有,长明灯不知在此燃了多少年。
陆银屏赞道:“我以后陵寝内也要用上这样的灯。”
这话听着属实不大吉利。
阿韦道:“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长命百岁不好吗?”
陆银屏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笑道:“我倒是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