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掀开车帘冲他一笑。
羽眉杏眸翘鼻尖,殷红朱唇鹅蛋脸儿,只是一头长发乱糟糟,额头还多了个大血包,即便如此也难掩浓艳丽色。
“凌家堡的人中了彩,好巧不巧偏偏劫了我来。”她轻笑一声,嘴角弯出个似曾相似的弧度来,“本宫便是他们口中的妖妃
思娇
秋冬没忍住,踮着脚在行宫的牌坊处候着。
“有了消息他们自然会来报,脖子不用伸这么长。”熙娘从后面走过来,安慰秋冬道,“他们若回来,你就是躲进寝殿也拦不住,何苦在这里晒着?”
秋冬鼻子一酸,低头搓弄着自己束带。
“熙娘您不知道,我本是贵妃外祖母的人,因着爱说爱闹才入了贵妃眼。”她想起之前,几乎想要流泪,“前面有位姐姐,名唤「春夏」。春夏秋冬,她排在我前头。春夏姐姐事事靠谱,我们都喜欢她……只是当初陛下将贵妃……「请」进宫时,春夏姐姐逃出来报信儿,到现在都没寻到她人。”
熙娘不说话,怜爱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秋冬抹了一把眼睛道:“所有的侍女里,我最没有用。整日里只陪着娘娘说说话,逗逗狗。我办砸了不少的事儿,连同这次也是……
我若当初就不答应小姐,兴许这事儿就不会发生了……若是我们四小姐回不来,熙娘,我不想活下去了……”
熙娘抽出帕子替她拭泪,劝慰道:“哪有什么「若是」。你要往好处想想
秋冬擦了擦眼睛,又擤了通鼻涕,看得熙娘面上一阵嫌弃。
“多谢您,我这会儿觉得好多了。”秋冬转身道,“我这就去帮忙……”
步子还未迈开,便听到远处一阵马蹄声响。
秋冬猛然回头,见那队熟悉的人马朝着她们奔来。
为首的李内臣依然马术极差,在马上被颠得东倒西歪。旁边的虎贲军时不时帮扶一下,唯恐他会落马。
“熙娘!秋冬姑娘!”李遂意欣喜地道,“找着了!找着了!”
秋冬甩下手里粘了一把鼻涕的小手帕,提着裙摆迎上去。
马车里下来的那位让多少人放在心上寄挂了两日?依然是走时的那身衣裳,却换了一副狼狈的模样。
即便额头多了个血包,也难掩她风华。
“备水,沐浴。”陆银屏有气无力,“再来点儿吃的,本宫今日还未用膳,来头牛也使得。”
她停下脚步,看着跟前面容颤颤的秋冬。
“您吓死我了……”秋冬离她三丈远时便已经泪流满面,一个没忍住扑进她怀中。
陆银屏道:“这不是回来了……莫哭莫哭,可是陛下吓唬你了?待会儿本宫收拾他……”
“收拾谁?”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陆银屏身子跟着一僵。
牌坊后立了一人,皂黑广袖,黛蓝内衬,瘦削挺拔,如松似玉。
“贵妃要收拾谁?”
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陆银屏正要开口,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偏过头不去看他。
天子以为她依然在同他置气,只能迈步向着她走去。
秋冬赶紧离开陆银屏的怀抱缩去一边。
诸人也司空见惯,各司其职
天子走到她身前,想要牵她的手。
陆银屏背着他不让他碰。
“四四……”拓跋渊低低地唤她,“你回头看朕一眼……”
总有人能准确地掐住你命脉
两日以来所吃的苦受的委屈顷刻便决堤,陆银屏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回头扑进他怀里。
“元烈……”她难受得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前读《采葛》,里面有几句话让陆银屏久久不得其意
从前她不懂,为何说一日不见,便如三秋呢?一日有那样长吗?睡两觉不就过去了吗?
如今她才明白,原是心头放了重要之物,拖累得每一个瞬间都在无限延长。
拓跋渊紧紧拥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胸中的气体挤压殆尽一般。
陆银屏委委屈屈地将自己最在意的事儿说了出来。
“元烈,我破相了……”她摸了摸额上的大包,虽有些难受,却不后悔,“我要变丑了。”
经过这么久的修炼,天子早便知道什么话该对她说,什么话不该对她说。
“你来时便看到了,不要紧,四四什么样子朕都喜欢。”怕她说自己油嘴滑舌,便指了指一边的墙道,“朕也撞一个,跟你头上那个凑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