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澈有些开心,手掌扣在桌面,低声道:“从小便知道外祖疼我们……等过几日我将浮山带来见您。”
宇文馥一听,半醉的脑子瞬间清醒。
“胡闹!”他气得胡子都吹起来,“堂堂亲王弱冠不婚也便罢了,竟要将妓子带来见长辈?!”
拓跋澈蹙眉:“僧侣常说老人小儿超然纯善,是最不会将人分作三六九等的,没想到外祖也是这样看浮山,真叫我失望。”
“你才让我失望呢!”宇文馥气得背过身去,“滚滚滚!”
拓跋澈站起身,伸手将全部棋子投入一个洞中。
“走便走……”
木屐声渐远,宇文馥也回过头。
他看着棋盘,心中疑窦丛生。
陆瓒一路将人抱进寝殿,没有费多少功夫。
宇文宝姿低声道:“沉吧……要不国舅将我放下来?”
陆瓒摇头,将人小心翼翼地放进铺好的榻上。
“还好,比小四轻一些。”
宇文宝姿叹气:“也是,毕竟宇文家的骨头轻。”
听她话里话外都在说宇文家的不是,陆瓒也隐约听说过宇文馥当年忍辱钻胯一事,很难不联想到一起。
“骨头轻的人最不会攀高枝,比世间多少人品格贵重?”陆瓒轻声道,“陛下的密令一来,道宇文大小姐沉稳可以胜任,可见圣人是器重你的……从前艰难,换做是我也会那样做。你不要多想,眼下无人看不起你。”
宇文宝姿将头埋进薄被中,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瓒又道:“你歇着,外头的御医也是陛下的人,我叫他们来走个过场。”
他转身要走出时,听宇文宝姿的声音传来。
“什么?”陆瓒没有听清。
宇文宝姿呼出一口气,便又重复了一遍。
“陛下和外祖都唤我名字,国舅可以直接唤我名字。这些日子你我每日都要相见,整日里「宇文大小姐」,国舅不觉得很麻烦?”
“之前只是不敢冒犯罢了。”陆瓒点头,“我小字「琢一」,你也不用声声「国舅」唤我。”
宇文宝姿没理他,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御医们进来走了个过场,然而这过场也准备得十分齐全,不一会儿宇文宝姿的胳膊上便被缠了几圈纱布。
等陆瓒进来时,便看到单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她。
陆瓒轻笑:“他们不会作假,包也不知道包左手……眼下你右手不好活动,怎么进膳更衣?”
宇文宝姿有些窘迫,不知如何应对,只瞪了他几眼后又躺回床上。
苏婆从外间进来,恭顺地立在一旁道:“老奴是伺候贵妃十几年的人,贵妃的命令便是老奴的命令。宇文小姐在此安心住下,伺候的事情有奴在,定不会叫您为难。”
宇文宝姿听说过这位苏婆,像是十分得贵妃宠信,也将大皇子照顾得极好。
她颔首道:“这阵子便有劳了。”
銮驾回了元京,天子继续出行便只得坐马车。
还好当初准备的几辆马车宽绰,容纳几人也绰绰有余。
李遂意马术极差,又有些晕马。在马背上颠了小半日的他已经吐了不知道有几茬。
他有气无力地望着那辆马车,十分难受地问另一边的慕容擎:“大将军的绝影为何如此稳健?”
慕容擎胯下的黑马绝影得意地昂起头,一只眼睛极为不屑地看着他。
慕容擎摸了摸绝影的鬃毛,低声道:“这与马无关。”
与马无关,那就是与人有关喽?
李遂意碰上陆贵妃感觉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眼下跟慕容大将军说话觉得剩下的半条命也没了。
饶是如此,他依旧厚脸皮道:“那便是奴的马术不成了……奴看着大将军马术颇好,不如……”
不如并乘一骑。
然而慕容擎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勒紧了马缰,前行数丈将他甩落在身后。
李遂意:“……”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接驾
出了咸阳向西北而行,用不了一日便能抵达泾州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