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起身向外走,李遂意和新黄门陆四赶紧跟了上去。
李孟光酡着一张脸叩拜,而天子却并不搭理他,一个眼神都没给,径直出了永福大殿。
李孟光将此举动理解为「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新人」。
想着今夜过后自己便有可能升官或直接被调去京畿,他便觉得从前一直屈于李伯言之下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等人走得七七八八后,李孟光再也没忍住,执起酒杯在一片殷红的永福大殿内高歌起舞。
寝殿虽离得不远,但天子夜间不能视物,纵有百盏灯笼引路,众人也走得十分小心。
李遂意与宫人执了灯盏在前,不断提醒道「小心足下」。
天子行如疾风,大袖飘逸,仿若仙人……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陆银屏一旦跟得他近了,他便冷哼一声,步子又加快了些。
小气鬼又在生气。
她在琢磨怎么哄他时,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寝殿。
恰好秋冬得了元京那边传来的消息,早早地在一处阴影里等她。见她来,拼命挥手示意。
陆银屏暗暗地点了点头,趁天子一个不备,闪身进了廊下的阴影中。
下午时光线好,倒是没有发现寝殿的帘幔也是赤红色。
眼下入了夜后各处点上灯,那赤红的幔帐同脚下的绒毯便如火海一般铺天盖地地包围了他。
宫人知道他不爱近身伺候,便悄悄退了下去。
寝殿内有张纱屏,一侧是矮矮的梳妆台,上面还摆着陆四的妆奁和她那天天涂抹的瓶瓶罐罐;
再往里便是丈宽的床榻,就在两个时辰前,他与她还相拥在其上。
天子绕到纱屏后,边换寝衣边道:“今日你算得罪了朕,休想说两句好听的便打发了。”
他随意将换下来的外袍往屏风上一搭,半裸着的上身高大结实,莹白如玉,只腰间一道三角状伤疤微瑕。
还未换上寝衣外袍,便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环了上来。
这双手臂比陆四的灵活许多,起码她的手臂多是遮羞用的,从来不会这般主动。
同时,一道极柔和的少年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那么……陛下要奴怎么做呢?”
断袖
见人进了寝殿,陆银屏放心地与秋冬来到一盏灯下说话。
秋冬道:“有两件事,您想先听哪一件?”
“随便哪件。”她有些不安,“陛下生气了。”
秋冬左右观察了下,见侍卫站在寝殿附近,且另一边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想来不会有人听到。
“前几日不是对外宣说陛下遇刺,您为了护驾捱了一刀么?”秋冬道,“眼下假扮您的是大司马大人的孙女,也就是陛下的表妹宇文大小姐,之前同大公子一道曾夜探徽音殿的那个……”
陆银屏频频探头望着寝殿那边,嘴里道;“长话短说。”
“天天在一块儿还不够,瞧您急得那样子!”秋冬打笑了她两句,又接着道,“眼下徽音殿倒是有重兵把守,一只苍蝇飞不进去的,太后身边的人来了两次都被挡在外面,却让苏婆见着了。她来信儿问您说,别忘了老太君交代的事儿。娘娘,老太君交代了什么呀……”
“正事不干,你就爱瞎扫听。”陆银屏将黏在寝殿那边的眼珠子抠回来安到自己身上,转头望着她道,“传信过去,就说本宫记着,但现在抽不开身,没办法去查。”
秋冬点了点头,正要离去,又被她扯住了袖子。
陆银屏拽着她的袖子道:“大哥和宇文大小姐都在徽音殿?”
秋冬道是……
陆银屏蹙眉:“年轻男女,相貌又好,久在一处若传出去对女子名声有损……还是尽量避嫌吧。”
“眼下旁人只觉得是您和大公子同在徽音殿,亲兄妹之间有什么的?”秋冬不以为然。
陆银屏想起自己最近听到的一件事来,面上也冷了下来。
“你照着我说的去做便可。”
秋冬难得见她冷了脸子,也谨慎起来。说了句「您放心」后,顺着走廊离去。
将没有眼色的秋冬打发走后,陆银屏开心又忐忑地回到寝殿前。
然而守门的侍卫见了她如同见了鬼一般,瞠目结舌地道:“娘娘……刚刚……刚刚……”
“刚什么刚?说话不利索就趁早割了舌头。”陆银屏一边吓唬他们,一边推门。
门缝紧闭,已然从内里反锁。
那侍卫前后一想,惊得汗都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