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她颤手指着李妩道,“你哪怕是跟个侍卫,也比这位王爷强!”
李妩有些不服,不高兴地道:“靖王殿下姿仪同陛下无二,又掌京畿兵权,说不定以后……”
“说不定以后怎的?!还能逼宫做上那位置,立你为后不成?!”秋氏拍打着身下床榻,只觉得今天跟她说话去了自己半条命,“糊涂!你真是糊涂!”
李妩不敢再开口反驳。
既然已经铸下大错,便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想着如何去解决。
秋氏望着她平坦的小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道:“若是有了,也顶多一个月,不显怀,等到三四个月的时候,你可不能再穿这束腰的衣裳了。”
“不能留!”李妩白了一张脸,“我会没命的!”
“你就是想留也留不得!”秋娘怒道,“再等几日看看罢!若十日后你小日子还没来,便是真怀了孽种了。眼下时机好,天子却霜回归尚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趁这段时间打了胎再养养,回头也不耽误你承宠。”
说罢,她又冷笑着补了句:“前提是圣人瞎了眼,看不见那只狐狸精。”
崔灵素住在掖庭西侧的蓬莱殿,与王晞的流光殿相邻,同全若珍的永辉宫尚有些距离。
二人都是不声不响不争抢的性子,与其它位份低的嫔御们相处得来。
且掖庭西隔两座墙便能看到建春门内街,这处离太极殿最远的地方,倒是最具烟火气的地方。
自立秋之后,如今倒没有前些日子那般热了,宫人们也愿意多出来走动走动。
而崔灵素正与王晞在蓬莱殿宫内的六角亭中下棋。
王晞纤手捻着的黑子刚落,便听到大门口脚步声纷乱,像是有贵人来访。
二人齐齐看向那处。
两个宫人一左一右地搀着李娴手肘进来,后头还跟了俩一个执伞的,俩帮忙拾掇裙摆的,一个打拍子的,两个不知道干什么大概是来作势的。
崔灵素和王晞对视一眼后,二人便起身相迎。
李娴本就骄纵,不太喜欢这俩闷葫芦,便直接道明来意:“姐姐命我来向崔昭华取《宣示表》。”
崔灵素歉意地道:“这两日正要给姐姐送去,没想到您亲自来了。请进殿喝口茶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取。”
“不必麻烦。”李娴摆手道,“我在此处等便可。”
崔灵素也不同她客气,快步进了殿。
王晞冲李娴笑了笑,继续摆弄棋盘,将刚刚落下的那枚黑子收回。
李娴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不屑地道:“落棋不悔。”
“观棋不语。”王晞头也没抬。
李娴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便不再理她。
崔灵素拿了拓本来,小心地双手奉上,又让自己的宫人送上一个绘金盒子来。
“请替我道声谢。”崔灵素道。
世家讲究礼尚往来,不管上一代有什么恩怨,哪怕是你爹负了她娘,这一辈见了也不会兵刃相对。
一码归一码,自己的礼数做足,日后好行走相见。
李娴让那个打拍子的接过东西,说了声「不必送」便扭头走了。
崔灵素又坐回了亭子。
“鼻孔朝天,瞧不起谁呢。”王晞托腮道。
“有什么办法呢?”崔灵素叹气,“人家有亲姐姐袒护着……嗳?你又悔棋?”
“我下错了。”王晞吐吐舌头,“你当没看见就成。”
“臭棋篓子。”崔灵素笑骂。
幼名
徽音殿内外站满天子亲卫,将这座宫院围得尤其紧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宇文宝姿站在窗边,正看着宝格上摆放的两个人偶出神。
一个白衫黑袍一脸的不高兴,还有多处缝合痕迹;
一个紫纱襦裙头上挂满钗环,看起来凶凶巴巴。
没有一个像善茬。
“小四喜欢玩这个,非是巫蛊之物。”陆瓒路过窗外,偶然看到她颇有些关注这物,随口解释了一句。
宇文宝姿看了他一眼后道:“这两个人偶的穿着打扮倒有些像陛下和娘娘。”
说着,她伸出手指来捏了捏俩小人的脑袋,轻笑了一下。
宇文宝姿细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人中有些深。她不笑时像个严肃的美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才透出一股鲜卑女子特有的柔媚来
“你在里面憋了这么久,要不要出来透透气?”陆瓒道,“我已交代下去,不让人靠近寝殿,你放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