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馥呼声停止,翻了个身就要脱自己的靴子。
陆瓒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他。
“你懂个屁!”宇文馥指着端王破口大骂道,“外边怎么说你的?你心里就没点儿数?还惦记着那个女人?”
拓跋澈撩起前摆跪在榻前,磕了个响头道:“孙儿喜欢浮山。”
宇文馥脑瓜子嗡嗡响,只觉得这群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老三这模样完全是着了迷,还不如他兄长上道,起码陆四出身名门,配皇帝完全够格。
“她给你灌迷魂药了?!”宇文馥脱不了鞋,抬手抽了他一巴掌,“你是至尊手足!是亲王!她是个妓女!”
端王皮肤白,宇文馥这一巴掌也不轻,不过片刻那张俊秀的脸上便浮起几道指印。
他又磕了个头:“孙儿喜欢浮山,求外祖成全。”
宇文馥指着他手指微颤:“谏臣都碰死在阊阖门了,非得等那脑浆子溅到你脸上才知道个好歹?”
端王又要磕头,却见宇文馥白眼一翻,捂着胸口又躺回榻上。
陆瓒一边去扶他,一边厉声命令宫人:“快传御医!”
天子不在魏宫,阖宫上下只看徽音殿。听说大司空胸部绞痛,御医几乎是飞着来了偏殿。
查明宇文馥只是气急,并无大碍后,御医开了两副镇定安神的方子交给苏婆后便离开了。
等人走后,宇文馥才翻着白眼道:“非要老夫死了你才甘心。”
端王内疚到了极点,却依然长跪不起。
宇文馥捞起榻上的果壳子砸了他一身,怒道:“滚滚滚!以后别来烦我!”
“大人同意了。”陆瓒赶紧打圆场道,“殿下快去接人吧。”
端王一愣,反应过来后便是一阵欣喜。
他忙不迭磕头道:“以后有机会孙儿定然带着浮山一道来给您磕头!”
见宇文馥又要抽他,拓跋澈赶紧起身溜了。
侧殿便只剩了宇文馥和陆瓒二人。
陆瓒道:“不是聘做正经王妃,一个妾侍而已,李氏主母也是江南名伎出身。”
宇文馥一听,「呸」了一声:“他哪里懂什么女人?你当那些妓女还真分了什么小班大贯断水流,有个三六九等?妓女终是妓女,高门入不得,李伯言家里鸡飞狗跳不过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
你现在看老三高兴,全因为他年轻
二来男子生来下贱,越是求而不得越将她看做个宝贝……琢一,你且看着吧,元承把那尊神请进了府,早晚有一日毁在她手上!”
陆瓒淡淡笑道:“哪里就这么严重,殿下好歹是亲王,还能被女子牵着鼻子跑了不成?”
“别家的男人不好说,他们老拓跋家什么德性老夫还不知道?”宇文馥摸起果壳又撒了他一把,“四四不就将元烈吃得死死的,好歹做了皇帝,却在她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陆瓒没能躲开这攻击,摸了摸被砸的鼻尖道:“啊……可是君王的宅私跟晚辈又有什么关系呢?晚辈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便向外走。
宇文馥瞧着他不是出宫,反而朝着寝殿的方向走,气得扒着窗户骂陆瓒。
宫人只当大司空大人因丘林俭一事发火,便也没人理他。
陆瓒来到寝殿,用手叩了叩窗。
窗户自内向外而打开,玉簪花后是一张清清冷冷的芙蓉面。
“琢一?”
四辟
“是我。”陆瓒伸出手,将玉簪往一边挪了挪,“玉簪喜阴,但有毒性,你将它放在檐下就好。”
宇文宝姿不懂这些花花草草,由着他将花盆向外拖,自己则盯着他的手看。
陆瓒见她盯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戒指瞧,索性将手伸到她跟前:“宝姿喜欢琥珀玉?”
宇文宝姿摇头:“我不喜欢戴首饰。”
说完她又道:“你不像是来闲聊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宝姿这样聪明,果然瞒不过你。”陆瓒随即敛了笑,“你可认识贺兰问情?”
武有慕容擎,文有贺兰问情。慕容擎虽背靠吐谷浑,但他并不受慕容太妃喜爱,相比之下倒还不如贺兰。
“认识,中郎将大人的独子。”宇文宝姿点头,“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陆瓒从怀中摸出一张帖子放到她身前。
“昨晚温刺史送了喜帖来,女方姓贺兰。但据我所知,元京鲜卑大臣中只有中郎将一家姓贺兰。”
宇文宝姿接过帖子后看了两眼,蹙眉道:“我同贺兰问情自小熟识,他并没有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