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早先来过,住的是建康殿后的寝殿,如今还在那一处歇着,同旁人划开了界限。
她回去后,左等右等不见小呆头鹅,心里估摸着大概他害怕自己,或者又去找长孙明慧。
陆银屏脸皮薄,拉不下脸去请她这半道上捡的便宜儿子,便使了熙娘去走这趟。
她让舜华将二楞子藏起来,对熙娘道:“你就说狗走丢了,问他看没看见。”
熙娘会意,去了披云楼寻大皇子。
然而到了披云楼后,除了吵吵嚷嚷的全若珍和李娴还有些劲头,长孙明慧同旁的嫔御也已经早早歇下,侍女道并不曾见过大皇子。
熙娘便去了凌云台找慕容擎。
慕容擎正被拓跋珣缠着要他教自己骑马,他不愿意教,毕竟绝影比起普通的马要高大结实,担心摔坏了他。
元京的贵族打小学骑马一般都骑大齐西南部兴宁、永昌一带的马匹,个头小,性格温顺,适合新人上手。
慕容擎的绝影桀骜难驯,除了他无人能驾驭,若拓跋珣上去走一遭,只怕等他下来时大家吃完他的席就要吃自己的席。
此时凌太一来报:“娘娘身边的侍中在门外求见。”
慕容擎松了一口气,赶紧让他将人请进来。
熙娘进来后,见找了半圈不着的大皇子果然在这儿,朝着慕容擎行了一礼便道明来意:“娘娘说狗不见了,要殿下帮忙一起去寻。”
小呆头鹅轻易就信了这话,将骑马的事儿抛诸脑后,就要跟着她走。
熙娘领了拓跋珣,又向慕容擎欠了欠身,待要走时却被他从后面叫住。
“你同娘娘说,北芒山内有野兽,无事不要出行宫。”慕容擎踌躇一下,“若有事情,可以吩咐我去办。”
熙娘是老宫人,倒不会像掖庭中那些眼皮短浅的人一样用异样的目光看慕容擎。
“奴知道了。”她点头,又道,“近日事多,大将军也要顾好自己。”
慕容擎沉默一瞬,又让凌太一送他们出去。
凌太一提了盏灯笼将人送了一路。
“阿四……”他换了个称呼又道,“娘娘近况如何?”
熙娘摇头说不好:“兄弟被人污蔑,眼下还没出来,这是陆家的第一道大坎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凌太一劝:“常言道「吉人天相」,她平日里脾气火爆,越到事头上越看得开。这个时候肯听陛下的,愿意来这儿就说明她稳住了,后头的自有陛下替她解决。”
熙娘侧首瞧了他两眼。
恰巧他们也到了寝殿外头,凌太一踮脚将灯笼高高地挂起为他们照亮,又默默地离开。
熙娘便只看到少年乌黑圆润的后脑。
陆银屏早听到外头有动静,便叫舜华赶紧将二楞子放出来。
狗一到了别的地方,尤其是嗅到行宫围墙后漫山遍野的自由气息,便撒欢撒得厉害,十个舜华也追不上它。
奇事
小孩子与狗总有特殊的交流。
拓跋珣去了那片空地上同二楞子说了几句话,一人一狗便蹦跶着回来了。
陆银屏坐在寝殿外的轩窗下,见他正朝着自己这处走,便白着眼对熙娘道:“怎么将殿下请回来了?让他在披云楼呆着多好,还能同他正经的母亲叙叙旧。”
熙娘自然知道这母子俩今日份的恩怨,笑着道:“这娘娘可冤枉殿下了,奴找到殿下的时候,他正在灵风台同大将军一处,吵着想要学骑马呢。”
陆银屏没说话,裹了身上的披帛便向里走。
舜华趁机捉住了狗,对拓跋珣道:“殿下先进去再说。”
拓跋珣进了寝殿,他也是头一回来这儿,见里头桌椅屏风都是乌木所制,若不是如豆的两盏灯,还以为自己瞎了眼。
他小心翼翼地脱了履,蹑手蹑脚地进了狐狸精的寝处
寝殿的床榻亦是乌木制成,床头床尾各一盏灯,床头处还立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床后是一扇绘了东海的画屏。
狐狸精闭着眼斜斜地歪在床上,由着舜英替她捏腿。
拓跋珣小心地走过去,跪坐下来同舜英一道捏。
舜英惊愕地扫了他一眼,也不好提他手法有多处不对。
陆银屏觉得腿上力道忽重忽轻,左眼眯开一条缝,见便宜儿子这般付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行了行了。”她挥挥手,“不忙活,一会儿该睡了。”
拓跋珣老老实实地同舜英一道坐在蒲团上,等着她临睡前的安排。
拓跋珣心里琢磨
熙娘和舜华从外间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