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娴和全若珍的嘴巴没长好,可李妩那般娇娇弱弱的模样,她看着就不爽利,总觉得这女子是在装模作样,为的是引起男人的同情心
一会儿都没见着人,不说陆银屏,便是慕容擎也有些不耐烦。
“咱们算是来游玩的,李妩倒好,来这儿睡起大觉来了。”陆银屏同崔王二人一道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等得心焦。
凌太一跃跃欲试:“要不,我直接带着御医进去?”
陆银屏说不用,冷着脸道:“咱们是来请人看脉的,这样冒然进去倒像是捉奸来了。披云楼上的人都看着呢,今日就是让她们好好看看,我陆银屏不是容不下人的人
李妩便是想斗,也得治好了病,挺直了身子正大光明地跟我斗。虽说她还不配,但我可不想让人落下什么口实,说我是借着看病的理由害人来了。”
全若珍在楼上听到陆银屏在下面讲话,心里隔空替她叫好。
“这样的人才有意思。”她立在窗边,背对着阿满道,“比起李娴,我早就看不惯李妩。她看着娇弱,实际上最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还记不记得当年我跟李娴还不错时,送了她一条幼犬,比贵妃的那条还要小一些?便是遭她毒杀了。”
阿满倒是知道这件事。
“虽说狗是玩意儿,可人毕竟多是心善。即便不喜欢,也不会直接弄死。”阿满道,“李妩的做法着实是偏激了些。”
“看着娇弱,没想到心肠这样狠。”全若珍冷眼道,“万一她也有了孩子,你猜她会不会也这样狠?”
鬼神
这世上没有「倘若」,有的只是已经发生的现实。
阿满觉得主子的这话像是在说李妩,又像是在说自己。想要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圈,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全嫔似乎也想起了自己那个未成形的孩子,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走吧,下去。”她烦躁地甩袖,“离得近点儿看好戏。”
陆银屏等人等得焦躁,便坐在石凳上,盯着刚刚崔王二人下过的棋盘出神。
她骑术好,但琴棋书画的都是一碗水不满。饶是如此,也能看得出黑子儿已经不剩了多少气儿,便问:“胜负已分明,怎么还在下?”
王晞有些脸红。
崔灵素斜着眼瞧她,笑道:“娘娘有所不知,某人是个臭棋篓子,见别人吃了自己的子,便要悔棋。这盘是她悔了一整盘之后的模样,还在苦苦支撑呢。”
陆银屏也笑了:“落子无悔,怎么这么随便?”
见她不曾责备自己,王晞便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不过是个闲趣,玩玩罢了……臭的是棋品,我人品可不臭……”
陆银屏先前也同她们二人说过几句话,觉得这王晞年纪虽说同她差不多,但心性倒是还不错。若这女子不是嫔御,她觉得俩人倒也能说到一处去。
陆银屏若是交人,交的多是有明显缺点的人,而不会交看似完美无缺的人。
因为人都有缺点,那些你看着万般好的人,焉知他们不是伪装?若是有朝一日看到了他们掩藏在完美之下的缺点,你是否会对他失望?
反而那些有明显缺点的人,若是深入交往,总能发现他们身上还有其它优点,这样一来感觉倒像在一块泥地中挖出珍宝了。
陆银屏觉得,天子便是这样的珍宝。旁人见了他们几代人的泥淖,对这条在腥臭泥泞中打滚的恶龙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可她触摸以后才发现,泥泞之下的是清冽泉水,恶龙看似身在泥淖,却在人不知道的时候盘在水底,守着这处甘甜。
陆银屏眯了眯眼,想起他的时候,那些焦躁似乎都没了。
好像今日的信中未曾说过这样的想法,若是他看到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陆银屏已经开始琢磨着下一封信该怎么写了。
她看着全若珍下了楼,带着她身边那掖庭出了名爱听墙根的宫婢走到自己跟前。
全若珍模样好,身条好,只可惜她那张嘴惯爱挑事,这点儿就让陆银屏不喜欢。
要么当个锯嘴葫芦,要么就跟她似的,得宠后再说话
全若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不等陆银屏说起,便坐在她旁边说起昨晚上发生的事儿来。
“李妩这阵子有些奇怪……”全若珍挑眉朝着前殿的方向看了两眼,捱近了陆银屏道,“大半夜的不睡觉,白日里倒是不愿意起了。依着妾看,娘娘您还要等上好一会儿呢。”
陆银屏不待见她,漠然地道:“想说什么直接说,拐弯抹角的恶心。”
全若珍轻笑一声,悄悄地捱近了她。
“昨晚妾听前殿那边有喊声,像是李妩的声音……说什么有人要害她,还说宣光殿有鬼,披云楼也有鬼……”全若珍声音渐小,最后几不可闻。
陆银屏是个佛混子,也最是听不得这些鬼神之说。
“说话前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什么鬼不鬼,这世上哪有鬼?依着本宫看,人心险恶,倒是比鬼可怕。”
陆银屏指着披云楼道,“这儿住了这么些人,便是有鬼,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它淹死。”
全若珍眨了眨眼,无辜道:“妾可没说有鬼,是李妩说的,不信娘娘进去问问话就知道了。”
陆银屏烦她这模样
“既然你也说昨日李妩半夜还有动静,那现在定是在休息,本宫不好进去打扰她。”陆银屏又补了句,“她气色也不好,便让她多休息会儿,大不了下午再来。”
全若珍以为自己的一番话能勾起陆银屏的兴趣,让她早早地去将李妩拿下
她也觉得李妩有事儿,不像是一般的病,倒像是掖庭的老宫人所说的曾经某位暴毙的嫔御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