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伯看出了夫人的呆滞,觉得给自己丢了脸,心头有些不高兴。
他轻咳一声,提醒道:“莫忘了侯夫人姓裴。”
永宁伯夫人恍然大悟
永宁伯夫人绞着绢子问:“那……咱们还退亲吗?”
永宁伯一听,差点儿气岔了肺,冲着夫人吹胡子瞪眼道:“来都来了,你当是来送礼的?便是送礼,你拿东西了吗?!”说罢甩了下袖子进了屋。
永宁伯夫人自知说错了话,跟在后头也走了进去。
还未落座,便见四位侍女齐齐走进来,两个去点莲花鼎焚香,两个端了泡好的杏仁茶。
一来一去之间,脚步齐整,脚底生风,却不出一声。
永宁伯心头也着实一惊,想起老舞阳侯是军旅出身,便也释怀了。
只是可惜,若非在集书省做给事中的大儿告知自己,今日陛下未能上朝,靖王又将京畿军坊的兵全部调了过来,他们怕也不会登这个门
陆家玉树盈阶,四个子女个个模样心性佳,当初自家老二配他们老三是高攀,可现在马上要变天,同皇帝系在一起的陆家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再脱身便来不及了。
永宁伯未用茶,只对猎心道:“将你们三小姐请出来吧。”
猎心是奴,无可奈何,只能去后院找陆瑷。
前院的事儿,陆瑷不是没听说。在陆瓒被带走的那一日她便想着有今天,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退婚
御史台外柏树森森,数只寒鸦栖息在枝头檐角,冷眼看着打马而来的人。
见到了地方后,陆珍勒住缰绳,不等停下便翻身下了马。
恰巧辛昂从里头走了出来,见是陆家老二,忙冲她招手:“你,过来!”
陆珍瞧了他一眼,跟着他走进御史台。
不等他开口,忙问道:“大人,崔旃檀可在?”
“他去了端王府找殿下帮忙。”辛昂双手一摊,“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他料定你会来,要我等着你。今日我特意来了个大早,这就瞧见你了……”
年纪大的人惯爱说废话,陆珍心里头着急,不愿意多听,当下便也想去端王府。
辛昂拽住了她。
“你们这些年轻人,一遇到事儿就沉不住气,病急乱投医。”他道,“依着我说,只有一个人去比较好。那位殿下从未参过政,除了钱和一个放浪的名头什么都没有,眼下又得了爱妾,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宫里头的事儿他更不清楚……你找他还不如找自己夫婿!”
陆珍默了一下后道:“我夫君去了宫中,至今尚未归来。”
辛昂一愣,瞬间便觉得今日的风比往日还要冷。
他缩了缩头,又道:“大司空大人那儿去过没有?那位当年可是领兵打过仗的人物,没准儿指头缝里还有那么点儿东西……”
“自赫连遂寿辰那日后,楚壁和宇文大人将沈御女和侍卫的供词一道送入了宫,俩人到现在还未回来。”
陆珍苦笑一下,“宇文大小姐也进了宫,这三人连个影儿都未见。”
辛昂怔在原地,想起这两日京畿内外像是微有动荡,只当是贵妃去了北芒山鹿苑,调了人手派去跟着,并未联想道别处。
直到陆珍这么一说,他才回过神来,暗道不妙。
“我说今日陛下怎未上朝!”辛昂一拍大腿,又要回台中。
走了两步折返回来,对她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邻里邻居的,你听我一句劝
陆珍虽然不知道辛昂这话何意,却依然是听了
她冲辛昂道了谢后,又折返回了陆府。
还未下马,便见门前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猎心瞧见她回来,本就委屈的面上顿时淌下两行泪来。
“二小姐!二小姐!”猎心跑到她马前,揪着马鬃不放手,“您快进去吧,永宁伯夫妇来,说要退亲。奴多嘴了两句,他们便说奴是个命贱的,不配在堂前说话……”
陆珍是个火爆脾气,一听永宁伯府的人来退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个眼光长远的长辈。”她恨声道,“欺我陆家没老人,如今又失了势,竟然找到门上来了。”
陆珍下了马,大步迈进府中。
猎心忙唤了家仆来牵马,尾随着陆珍走了进去。
陆瑷坐在垂花厅内,听着永宁伯夫人一顿好夸。
“这天生的美人胚子就是与众不同,不必浓描,单单这副花容月貌便是我看了也要动心。”
人与人说话都有一番话术,上来就大加夸赞的,后头肯定就没什么好话,或者要求人了。
陆瑷心眼实,不大爱说话,也不会应付人,往常自己的婚事都是父母料理,自父母去后便交给大哥陆瓒。
如今大哥还在禁军府,这些人忙不迭地上门,她也猜出来对方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