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随我来。”
被陆银屏邀请,这大概是头一回
不知道她是转了性儿还是有其它的事情要托自己办。
慕容擎并未多加思索,径直跟在她身后去了寝殿。
大皇子小呆头鹅拓跋珣受了惊吓,被陆银屏好说歹说地劝进了周公瓮。
她似乎也觉得即便孩子没醒,有些问题也不该在孩子跟前说,便在寝殿前头的一个石凳前坐了下来。
石桌上划了棋盘,只是没有棋子。陆银屏伸手一摸,抠出了一手的灰。
未等她命令,慕容擎便坐去了她对面。
大将军的无礼,陆银屏是见识过的。无奈位高权重又人高马大,她也奈何不了他。
石凳同木头做的凳子不同,越坐越凉,尤其是在秋冬之日。
陆银屏有些扭捏,揪着袖子上的金线道:“是我误会你,对你不住。”
骄傲的人,便是同人道歉姿态也不会放得太低。
慕容擎瞧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明显一副「若你不接受就是不知好歹」的模样,问了一句「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陆银屏觉得他是在为难自己。
搁着往日,贵妃此时应当已经暴跳如雷,直接劈头盖脸就是好一顿骂。
可念着慕容擎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这个人情欠得海了去了,便只能做低伏小。
“我说,从前的事儿,对不住您。”她瘪嘴道,“可外头人都传开了,说您看上自家亲妹子。咱们也没听您解释过,这不就误会了……”
慕容擎这才恍然大悟
一阵风吹来,卷着凉意刮进陆银屏的袖口中。
纵然日头高照,可深秋的风哪里就是远在天上的日头就能照顾得到的呢?
陆银屏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裹了裹袖子,不好意思地道:“我都打听清楚了,原来是慕容樱才是那个悖人伦的,爱慕自己哥哥没回应,居然构陷说是您爱慕她……
这么多年您也不解释,由着那些宫人瞎传,传到我这儿就太难听了……算了不说这个,就说您帮我这么多次,我还误会您……真是不好意思……”
然而慕容擎却起身要走。
“大将军!”陆银屏赶紧叫住了他,“原谅没原谅,您好歹吱一声,别叫我愧疚……”
愧疚不愧疚的还是一说,主要是担心以后使唤不动他。
慕容擎偏过头,看了她一会儿。
直到陆银屏觉得自己被他盯得发麻的时候,听他开了口。
“慕容樱是我妹妹,她怎么做都好。但我是个男人,我不能让她承受骂名。”他道,“你虽和她相像,但我从未将你当做过她,更不会恨你,你大可放心。”
说罢他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回头:“你做事莽撞,我有一把匕首,你用来防身合适。让舜英过来灵风台取一趟。”
陆银屏一听,感动得泪眼汪汪。
“大将军……”她真诚地道,“你人真好。”
慕容擎没再说话,摆了摆手,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李遂意随后便走进来。
见陆银屏一脸嫌弃地瞧着他看,李遂意赶紧虾着腰道:“奴惦记着娘娘不喜欢那味儿,特意用艾草忍冬熏了才来的!不信您闻闻……”说着就将袖子伸到了她跟前来。
“退下!”陆银屏斥道。
李遂意一副委屈的模样,又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来,唉声叹气道:“陛下走前还塞了一封信给奴,说午时再给娘娘瞧……既然娘娘嫌弃奴,那就只好……”
「扔掉」二字儿还未说出口,陆银屏一把将信夺了过来。
蠢人
陆银屏背对着他,咬着下唇将信拆开来。
恰好熙娘从建康殿走来,见他们没进去,便问李遂意:“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谁知道呢!”李遂意袖子一抄,揶揄道,“咱也不知道娘娘跟陛下在干嘛了,俩人在一处时该说的话不说完,非得等人走了后再传信儿递话……”
陆银屏看完了信,小心收进怀中:“等回宫了便去同陛下说,给李内臣换个差使,省得来回传信儿递话的累着了咱们李大人。”
李遂意一听便慌了神,赶紧打了下自己的脸。
“您瞧我这嘴,净说那些不中听的话!”他谄媚道,“为陛下和娘娘效力是奴的本分,且不说咱大魏,便是搁着大齐和从前的凉朝,也没有过这样恩爱的帝妃。奴可是做了个见证人,这宫里头独一份,便是王侍中也没有的……”
熙娘也笑:“奴虽然不是递信的,可也传了不少话,不比李内臣差到哪儿去。”
陆银屏懒得听他们奉承,回了房中,见小呆头鹅睡得香甜。
信上说,无论这边出了什么事儿,或者传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都让她不要慌,安心在鹿苑呆着,有事便找李遂意和慕容擎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