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去好久!”他道,“里头是什么?是不是有好多死尸?吓不吓人?”
“嗯,吓人。”陆银屏边走边道,“吓得我魂儿都快没了。”
凌太一不满意地嘟囔:“我就说嘛,带上我一起,好歹我们也有个伴儿……”
陆银屏清了清嗓子,一路回了地面上。
她又叩了几下莲花座,忿怒金刚便向前移动,彻底盖住了地底下的那个甬道。
“今日之事,不要同任何人说。”陆银屏嘱咐,“便是慕容擎问你我去了哪儿,你也不要说。”
凌太一抿唇,有些难为情:“可是我不会撒谎……我一撒谎肯定就会露馅……”
陆银屏瞥了他一眼后,二人出了披云楼,向着灵风台的方向走去。
“他问起你来,你就说我心里烦闷,来披云楼鞭尸来了。”她琢磨了一下后,感觉这个说法比较毒辣,符合她昔日作风。
“我就照着你交代的说,不过他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凌太一想起慕容擎那凉凉的眼神,越想越觉得他不是那样好糊弄的人。
陆银屏同他一起走在山中石阶上,不远处是灵风台上烽火,背后是清亮上弦月。
凌太一走了几步,又主动道:“已经这样晚了,我先送你回去,省得宫人四处找你。”
陆银屏心中依然当他是个孩子,正想要拒绝这孩子的好意,又想起如今他已经入了慕容擎麾下,应该是多锻炼的时机。
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凌太一觉得她如今太见外
可他也知道,阿四只在那时才是阿四,她终究是当今天子嫔御,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他动了动嘴唇,话已经到了嘴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二人回了建康殿,这才发现宫人已经寻了她许久。
首当其冲的便是大皇子拓跋珣,用了顿晚膳又将狗遛得伸着舌头直喘气,回来后却依然未见着她在,以为她又被什么人带走,当下便发了火。
“您去哪儿了……”他扑到陆银屏怀中,难过地道,“您不知道我找了您多久……”
陆银屏笑着摸摸他的头,正要扯个谎诓他,却冷不丁瞧这小呆头鹅一抬脸,鼻翼不停在动。
“香灰……粉尘……苔藓……”他盯着她道,“您去拜野佛了?”
陆银屏一怔
她叩莲花座时,手上的确蹭了些香灰,在下甬道时也摸了一手的苔藓。
没想到手都洗完了,他居然还能闻得出来。
不过,小孩儿终究是小孩儿,陆银屏对付不了他爹,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不成?
“没错儿,去山上拜了拜野佛,许愿咱们佛奴快快长大,好能保护我!”她笑着道,“走,回去了。”
她一抬头,同样也看到慕容擎站在一边,正瞧着她身侧的凌太一微微挑眉。
凌太一抿唇低头,心中谨记着陆银屏的话,不回将在忿怒金刚之下看到甬道一事说出去。
片刻之后,慕容擎才发话:“既然无事,那就各自回去,早些歇息,过两日我们还要回京。”
“回京?”陆银屏捕捉到了这么条信息,急急地问他,“京中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慕容擎没有否定,却也未作解释。
陆银屏瞧着熙娘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大概局势大概又出现了一番动荡
“你和李遂意一起来。”她吩咐完后,牵着拓跋珣的手回了寝殿。
京中的事情,便是告诉拓跋珣他也不会懂。
他只知道狐狸精母妃今日格外凶,却也格外地好商量
书上有说母亲慈祥的,也有说母亲严厉的,从前他跟在长孙明慧身边时一直未曾明白过,为何「母亲」会这样矛盾,又慈祥又严厉。如今同狐狸精相处久了才发现,凶悍和温柔集于一体实则并不矛盾。
这是一种属于她的特别的气质。
回了寝殿后,陆银屏一边由着熙娘卸钗环,一边听她讲京中之事。
“先头不是说陛下今日一早未能上朝么?大臣们被晾在云龙门外许久,于是赫连遂便说怕是天子忘了上朝,让人进去通传。”
熙娘缓声道,“明眼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想看看陛下情况如何,无令却进不了太极殿。可巧宫人说昨夜侍寝的是新纳的曲嫔,曲嫔支使了宫人来云龙门报,说陛下龙体有恙,罢朝一日。”
陆银屏听到「侍寝」二字,登时便冷了一张脸。
可想想昨夜里他一身寒气地出现在她床榻上,知道他定然是迎风策马而来,怎么还能分身去幸旁的嫔御?
她安了心,「嗯」了一声道:“你继续说。”
李遂意在门口伸头探脑,补了句:“然后朝臣们就炸开了,说这是个妖女,他们要亲自面圣呢!”
绥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