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我带不走他。”陆瑷像抱着一块元宝似的宝贝一样抱着金金道,“你们不知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他的消息
她摸了摸金金的脸,明明是在哭,嘴角却是弯着的。
“小四刚刚还说,金金可能是靖王同哪位夫人的孩子,那夫人不喜欢他才抛下了他……”她边说边摇头,“若不是走到绝路,当娘的哪儿能抛下自己的孩子……他生下来时才七个月,托手心上那么大的一点儿,浑身都是紫的……
那时我身边没别人,只有柏萍一个,我们都没瞧见过这样的孩子,便以为他已经死了……我实在是不忍心,柏萍便说将他带出去找个地方葬了……谁知道他那时候没死呢……”
说着说着,她又看向妹妹。
“小四,姐姐是没用,可是姐姐不是那不负责的人。”陆瑷道,“我同他缘分就算尽了,可若当时这孩子好好的,我绝对不会将他抛弃
陆银屏点头
“陛下一会儿就要下朝,知道我出了徽音殿少不得又要将我一顿骂。”陆银屏道,“我的想法是,你现在先回去,想法儿稳住了外祖母。便是宫里头知道你们的关系,有陛下压着
你回去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二姐和大哥都不能说,尤其是大哥,他也是个老古板,不能让他知道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瑷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今儿就在这儿多呆一会儿,我不会连累家里。”
连累不连累的,如今也已经不是由她说了算。
陆银屏现在心里唯一的盘算就是天子下朝之后怎么同他说才好。
世事往往就是如此,你越不想来什么的时候,它就越来什么。
陆银屏还没想出一个好办法的时候,便听秋冬在外头哐哐敲门。
“陛下下朝了!”秋冬隔着门低声呼道,“他朝着寝殿的方向去了……您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陆银屏一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陆瑷道:“不行……我得先回去,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说罢疾步走到门前,开了门闪身而出。
陆瑷见小妹出去拖人,料想着一时半会儿的天子也不会来这儿
她稍微放下了心,正抱着金金逗玩时,却听苏婆开了口。
“三小姐以为,你同靖王殿下的事,陛下不知道?”
隐秘
“皇帝看着不爱吱声,实则心里头什么都有。”
陆珍从太傅府上回来后,向夏老夫人说了司马夫人病情无碍之事。
她瞧着人放下了心,昏昏沉沉地就要入睡之际,突然听到外祖母像是说梦话似的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陆珍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看着外祖母半阖的双眼正,轻声道:“外祖母刚刚说什么?”
夏老夫人正半卧在榻上,单手撑着颧骨,眯着眼在看自己腿上搭着的莲花纹披帛,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是在同她说话还是自己已经神游太虚在说梦话。
“他们爹手握重权……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忌讳……用一张破孔雀屏换了六州兵权,可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夏老夫人喃喃自语,陆珍听不真切,却依然捕捉到了「孔雀屏」和「六州」两个极为熟悉的字眼。
于是她慢慢靠近了夏老夫人,用手轻轻地推了推道:“您在说梦话?”
夏老夫人眼皮儿几乎合在一起,正当陆珍以为她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她「哼」了一声。
“他能摸到李璞琮这儿……我就让四丫头去他那儿……他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都疯成那个样子还惦记着给儿子铺后路……只可惜他们家老大在明……老三又小……老二居然是个男人,倒正遂了他的心……”
陆珍越听越觉得糊涂
她摇了摇外祖母的手臂,大声唤道:“外祖母?”
夏老夫人没答话,鼻喉中发出阵阵「呵呵」之声,是她一贯以来睡着了的标志。
陆珍帮她将护甲卸了,又把她的手放进披帛中,最后拿了一床小被子来盖到她身上。
做完这些事儿后,她又听到前院有动静。
算了算时间,应是韩楚璧和陆瓒下朝回来的点儿,忙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顺带还关上了门。
韩楚璧回了家后,便见陆珍从前厅走了过来。
陆珍见只有他一人回来,便问:“大哥没跟你一道回来?”
“琢一说还有事,我们在云龙门就分开了。”韩楚璧摇头,边解外袍边向里走,“珍珍……我总觉得最近陛下有些不对……”
陆珍不知他此言从何而起,便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韩楚璧一手将袍子搭在肩头,另一手拉了陆珍的手腕,俩人一起回了院子。
“今日陛下在朝上,将靖王流放的时间提前了。”韩楚璧道,“本来定的是十月十三,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竟然要明日出发……”
靖王于陆珍而言不过是个未见过面的邻居,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不过听韩楚璧这么说,也觉得天子的做法着实有些出人不意。
“对王公的处决都要等上几个月,便是先帝,将温王流放之前也要求个好时节,最后才在路上动手。”